日期：2017-04-29 11:46:54
　　第一章、低调的华丽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荒无人烟，那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倒回去二十年，处于城乡结合部的白鹤村，还空着5000亩地。在不远的将来，这里将寸土寸金，这也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城市化以来，眼下的白鹤村，已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可眼下，已到了村委会恨不得把房子全炸了，好重新把土地再卖一遍的地步。

　　土地是资源，以前的农民没听说过，也未曾想过。他们只知道，土地是娘，牛马是爹，精耕细作，春种秋收，全家人的日子就有了盼头。
　　自从国务院设了个“国土资源部”，眼见得国土资源越来越紧了，这个“紧”字，本意是“紧张”，这里是指“紧俏”。城乡结合部的农民意识到土地也可以卖钱，而他们不懂的是，土地早已成为支撑各地政府运行的秘密武器，号称“土地财政”。
　　俗话说：别拿村官不当干部。村民委员会是中国政府的基层组织，有着严格的选举和管理办法，然而白鹤村的支书容登堂，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就完全代表了村委会。
　　原因在于，村委会设在他家里，他想什么时候开会就开会，他想叫谁参加开会，谁才有资格前来开会。
　　至于村民，那全是他的子民，俗称屁民，后来他叫作刁民，在他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白鹤村有着这么牛叉的村支书兼村长，说明想把已建成的高楼，全部炸平重卖的念头，其实不是村委会的意见，只能说是村支书容登堂同志的个人想法。
　　容村长产生这么离奇的想法，并非一心向钱看那么简单。事实上，他当了十年支书兼村长，把村里的土地明着暗着卖的太干净太彻底了，以至于他的容氏家族需要用地建房之际，他竟然没有可拿之地了！
　　这就像说一个开粮店的老板，把粮食卖的精光，自家要把锅儿吊起来当钟敲，说出去，中国人民没有几个会相信。
　　他的愤懑，就是因为这个事而产生的。
　　事到临头，他才搞懂市里和区里的国土局，开着宣传车游街时，大喇叭所说的那句话：“国土是不可再生的资源，必须严加管理和利用”，还真的就是这个理！

　　然而，再难的事，也难不倒容登堂同志。他内心煎熬了三个晚上，作出了此生迄今最艰难、最心痛的决定：割肉剜疮，从自己的“兵工厂”拿出十亩地来建房。
　　什么，一个村长竟然有兵工厂？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Out了吧！人家容书记容村长不仅有一家“兵工厂”，还同时有两家呢？
　　这事不仅白鹤村民、P市市长、中原省委书记知道，而是济南军区、北京军区的后勤部门都知道。当然，严格地说，容村长的两家工厂，既不能造枪炮，也不能造导弹，更不能造航妈，不能算作正规的兵工厂。
　　事实上，它只是两家民营企业，一家是被服厂，只生产军用帐篷和军用棉被；另一家是家具厂，只生产军用文件柜。

　　但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每天从济南军区和北京军区来这里拉货的运输车，多达四五十辆，常常排着长队。开车的和押车的，都是名副其实的军人，车子也是货真价实的军牌，在城市可以不管红绿灯，上高速没人敢查超载，过任何收费站更不用缴费。
　　但凡见过这阵容的人，哪怕他的智商急需充值，也看明白了，容村长的企业，那是给军队搞定向特供、包产包销的厂子，不是“兵工厂”，是什么？
　　当村长能当到这个地步，说他牛叉，那还算轻描淡写，说他真牛逼，才算画龙点睛。因为在咱大中华，上溯五百年，再往后看五百年，不可能找得出像容登堂同志这么牛逼哄哄的村长啊，不服来战！
　　容村长牛逼到不能再牛逼的时节，提起电话就敢给副市长打，而且当着别人的面开免提，好让大家都知道他的牛到底有多大的逼：

　　“兄弟，在忙啥？在开会呀？好，开完会到天上人间来坐坐呗，俺今天心情不大好，我们好好喝两杯。”
　　容村长心情不好，是因为他既不是牛，也没逼，他背后真正牛逼的一个人，是他的亲哥哥，目前是个少将，京城正军级干部，是P市走出去的最高级官员。而恰好几天前，哥哥容山给他打来电话，说要在家乡建座房子，最少需要十亩地，得赶快办。
　　这事让他颇感为难和头痛，书到用时方恨少，地到卖完更恨少啊。
　　在天上人间一轮灯红酒绿波涛汹涌下来，他想向副市长要地没要到，副市长反而提醒他，他的被服厂占地300亩，大把的空地，而且位于开发区黄金地段，随便搞个十来亩，建一座将军府，那不是小儿科吗？
　　容村长趁着酒精还没把脑子烧坏，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兄弟，我那可是规划的工业用地，合不合适哟？”
　　副市长也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我没说合适，也没说不合适，地是你自己的嘛。”
　　于是，容登堂同志当晚就作出了那个非常艰难而痛苦的决定。

　　这事得到了哥哥的认可，于是北京画图设计，P市建筑公司施工，一项高标准、严要求的私人住宅项目，就鬼子进村一样悄悄地正式启动了。
　　按现在的建筑施工水平，一座摩天大楼最耗时的环节，其实是打地基，真正建房子的进度，可以用“雨后春笋节节高”来形容。
　　可是容山将军的房子，建造的速度很慢，为什么呢，因为古人说：慢工出细活。活在当下的人，容将军都不太敢相信，他只信古人。
　　他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建筑物的每一根线条，从正面、侧面、立面都要讲究，庭院、后花园、小花园的的每一棵树，都要讲究身份血统。严格地讲，草坪的每一棵草，也必须按规定生长，不得过高，当然也不能过矮，不能过粗，也不能过细。
　　而容府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直接请来了故宫的画师，每人按日薪3000元的标准，带着五六个美工，坚持不懈地钩画描绘。

　　就这样，一座四合院搞了三年，还没有正式完工。这速度真慢，还远远跟不上容山升官的速度，他只用了两年多时间，如今已官至军委203总部副部长，副大区级，中将军衔。
　　他的火箭式晋升，最高兴的是他本人，最轰动的是他的家乡。在这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美妙时刻，他认为应该衣锦还乡一次，让父老乡亲传诵他的光辉事迹，让昔日的小学和初中同学，羡慕嫉妒恨至休克状态。
　　当然，此次返乡，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让过去的同事和战友们，特别是原来的领导们，在心底里彻底打翻五味瓶，搞一个超级海陆空大杂烩，吃不了兜着走。
　　娘的，以我的才能，想当初在部队混了二十年，还是个副营级，若不是贵人相助，岂不虚度人生！人生苦短啊。
　　日期：2017-04-30 09:56:32

　　（接上）
　　飞机停稳后，乘务员打开舱门，给麦穗旁缀有两颗星的容山做了个“请”的手势，并说了声“首长请慢行。”他第一个站起来，器宇轩昂地走出机舱。
　　潜意识中，他的神情举止和步态，要显示出高级将领的气质和神采。他要留给身后人一串谜语，他是谁？同时他要留给别人一串感叹：哇塞，我今天见着了一个大官，是个将军！
　　秘书陈彬自然是去领取行李。他的行李可真多，这次带了上百条的软中华和十几箱的部队特供茅台回来，他准备给人送礼。

　　有人纳闷了：只听说下级给上级送礼的，哪里还有上级给下级送礼的？
　　错。他的这些礼品，可是特意给当年的同事、朋友、同学和老上级准备的，根本没有P市现任五套班子任何领导的份。他犯不着给这些人送礼，因为这些人资历尚浅。
　　但扔两条烟、给瓶酒给老友故旧，意义和效果截然不同了。按说现在谁也不在乎这点小礼品，可这是容山同志亲自从北京给自己带回来的！容山，北京，亲自，这几个关键词串联在一起，会让那些人感激零涕，感恩戴德的啊。
　　也许，有人会热泪盈眶，有人会声音哽咽，有人会四肢僵硬发抖，有人甚至想下跪磕头，你信不信？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其实说来说去，他希望留下一个口碑：容山这人念旧情，有担当！此生有幸识容山，是上辈子修来的最大福气哇。
　　刚走到接机口，就听到一阵掌声，他抬头一看，市委秘书长朱民，带着市政府接待处的王副处长，军分区的文副司令，公丨安丨局的邓政委等一大帮人，都满脸笑容地朝自己鼓掌。他的弟弟容村长自然也在鼓掌欢迎之列。
　　容山走过去，隔着隔离绳与前来迎接的各位人员挨个握手。别人说:“首长好”，他就说“同志们辛苦了”，这场面让他想起天安门阅兵，那种盛大的场面，真是令人神往啊。
　　一部警车开道，一部警车在头，一部警车押尾，车队中速前进。进市区的时候，他透过面包车车窗往外看，各路口都有交警和协警执勤封路，看来这次随着军衔的晋升，接待的规格也立即跟上了，他对P市主要领导的应景表现表示满意。

　　千万别小看面包车。国家领导出巡，很多时候也是乘坐面包车。当然一提起面包车，你就联想到长安、柳微、松花江啥的，那是你自己的档次，请别强行往领导同志身上套，好不好？
　　车队直接开进了一家新近开业的五星级酒店。准确地说，在这个内陆城市，还没有一家真正的五星级，这个所谓的五星，其实是四星，对外号称“准五星”。看来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到处都有人干。
　　日期：2017-04-30 09:57:15
　　说起这家准五星级酒店的老板，一般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其实他是原市委机关食堂的大厨，是个掌勺的大师傅，据说是一级厨师。他的特长是会烧菜，这个应该毫无疑问，但他其实很少亲自烧菜，好像亲自烧菜，会辱没了他这个厨师的名声，因而他只爱当指挥。
　　他的另一个特长，是把四大班子的头头们的胃口偏好，摸的门儿清。领导们没有不忙工作的，所以经常加班，只有这个时候，他瞅准机会，才会露一手。领导们吃着他亲自搞的菜，莫不称道有加，哪怕是道小葱拌豆腐。没办法，盛名所累呀！
　　一来二去，他提出想开家上点小档次的酒店，也好让领导们工作之余，有个清净吃饭的地方。
　　领导们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尤其是市委一把手，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一家准五星级酒店就平地而起了。
　　当然，由于及时引进了京城模式的“天上人间夜总会”，里面夜夜笙歌乌烟瘴气，与当初的“清净”设计理念，看来差的远了点，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P市要招商引资嘛，要顾全大局哇。
　　至于普遍百姓所担心的，一个厨师从哪里找来上亿元的资金投资？这话问的实在是脑残。主要领导发话了，P城的银行再穷，个把亿的资金也能立即到账的，是吧！要说吧，这世上从来也不缺钱，而是缺乏同意把钱划给你、或借给你的人。
　　一行人陪着容山在金龙大酒店的会客厅喝了一会茶，朱秘书长进来压低声音对容山说：市委蔡书记和市人大胡主任现在还在省里脱不开身，他们已委托市委常委杜市长，以及市委童副书记，市政协袁主席，市人大刘副主任等在家的领导，以及军分区的赵司令、曾参谋长、黄政委等，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就安排在这个酒店，今晚由酒店董事长陈总，即原市委机关食堂的陈大厨亲自烧菜。
　　“别小看这个陈师傅，现在不是正厅级以上的干部，谁也请不动他掌勺了哦。”公丨安丨局的邓政委见缝插针地说了句话。
　　邓政委敢于在这场合插话，他是有这个条件的。因为容山的爱人章丽，目前的编制仍然在P市公丨安丨局，挂职副局长。只不过为了照顾容山的生活，市里就安排她担任驻京办主任，干些跑部钱进、截访维稳的事情。所以，他和章丽算得上是理论上的同事关系，自然跟容山搭得上话。

　　容山果然很给邓政委面子，对他笑笑，接话道：“邓政委，是这样的吗，那我得品尝一下陈师傅的厨艺了。不过，我们得按国务院的要求来，只准上四菜一汤哈，不要铺张浪费，我们党员干部尤其要注意这个吃喝问题，吃喝无小事嘛。”
　　见他这样表态，接待处王副处长立即开了口：“首长请放心，我们历来很注意遵照国务院抓四风建设的精神办事。不过蔡书记刚才已经发话了，您是我们中原人民的骄傲，为了庆祝首长晋升，同时欢迎首长回故乡考察指导，军民一家亲嘛，今天一定要加两个家乡特色菜。这事我做主啦，有事我负责任。”
　　见他说的无比诚恳的样子，容山也是搞过接待工作的，就点了点头，表示不会为难他。
　　王副处长不愧是人精，立即打蛇随棍上：“首长啊，虽说这金龙酒店才是个准五星，但据说它的总统套房设施相当不错，就安排您在这边休息吧？”
　　容山听了这话，立即收敛起笑容，严肃地说：“同志啊，我们党员干部，随随便便住总统套房，这合适吗？这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是个性质问题嘛！加菜呢，我看情况特殊，就不说了，这住酒店的事，千万别张罗了。我回来还是住我的老房子，有感情了。”
　　军分区的文副司令连忙说：“首长要回军分区住老房子，这种艰苦朴素的优良传统，在首长身上体现得很充分，真是令人感动！我看你们市委市府就不要争啦，让我们军分区多一点享受领导关怀的机会嘛！”
　　说话间，饭点已到，各路人马陆续赶来，介绍、寒暄完毕，各就各位，总共四桌，开动了。
　　要说宴会，看着热闹，实际上都是忙着说话、敬酒、拉关系。说了若干的话，喝了若干的酒，拉了若干的关系，结果回到家里，再让老婆下碗面条填肚子的情形，几乎人人都发生过。

　　（第一章未完待续）
　　日期：2017-05-01 09:13:23
　　（接上）
　　再说国人对于语言文字的应用，早就过了HSK（国际汉语水平测试）六级的最高水准，因为汉语是我们的祖先发明的，我们有理由和责任，对汉语的使用达到炉火纯青境界。
　　比如，对于“四菜一汤”词组的理解，老外一定会认为，就是指四个菜，一个汤。正常的中国人，也会认为指的是每桌应该只上四个菜，一个汤。偏偏有一些高智商的中国人，每桌可以上不止十四个菜，不止三道汤，但仍可叫作“四菜一汤”!
　　奥妙何在呢？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所谓四菜，是指只有四道主菜，也就是硬菜，比如大龙虾、鲍鱼，比如山珍野味，比如深海石斑鱼等等拿得出手的大菜。至于那满桌的大盘小碟所盛的菜，都是“餐前小菜”，又叫开胃菜。而开胃小菜，按惯例都是酒店“赠送”的，何须列入菜单呢？
　　再如今晚上过“木瓜雪蛤”，叫作“甜品”，又上过“小米蛋黄煨海参”，那叫做羹，都是每人一份，根本不算是汤。真正的汤，是一道当地流行的青菜米汤，一大盆才128元，看起来像忆苦思甜，吃起来绿色环保，报销时附上菜单，非常符合各项规定。
　　都说旅游是花钱买罪受，而应酬是不花钱刷存在感。这话是很深刻的，人活着，不能不应酬；某些重要场合，不管你出不出钱，你没出席，就不存在。
　　容山将军这么一低调亮相，在小范围内宣示了他的存在。可是参与会见和应酬的少量人员，都是能在P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所以没过24小时，全市人民都知道，那个在北京工作的容山同志返乡考察了，如今他真正飞黄腾达了。
　　容山同志作为中原省人民的骄傲，可再骄傲还是得睡觉。他果真不食言，在军分区领导的随同下，回到军分区的老房子去睡。
　　本来，他早已不在P市军分区工作了，按说军分区建的两排联排别墅没他的份，一排才八栋，要想安排人住，挤破头也不缺人。可是呢，吃水不忘挖井人，一个小小的军分区，哪有资金建造别墅？这钱是容山同志特批下来的，名曰“营房改造”，他虽不在这里工作，谁能说他没资格参与分房？
　　都懂得新房需要人住的道理，因为房子无人居住，就缺乏人气。既然房子分在这里，容山觉得房子空置，简直就是浪费和犯罪，没办法，只好让他姐姐全家，搬进军分区住着。

　　这里面花木掩映，绿草如茵，环境清幽极了。天天有人站岗执勤，社会上什么小偷大盗，也还没傻到嫌活的不耐烦的程度，敢进大院溜达，因而安全性自不用说。
　　这就是容山所说的老房子。
　　日期：2017-05-01 09:14:15
　　姐姐雀占鸠巢，自然会给容山留着几间房间，有这么一个值得骄傲的弟弟，不管他在不在，房间的收拾和整理、清洁，姐姐也丝毫不敢懈怠。
　　所以，这里还真算容山的另一个家。他爱姐姐，内心一直觉得亏欠她。因为他发迹的比较晚，一家六个姐弟，除了姐姐容翠霞和大弟弟容登堂，其余的弟妹，他都弄进了部队吃军粮，姐姐命苦哇。
　　当所有的外人散去，三姐弟这才关起门来说几句自家的话。他问弟弟：“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要送的名单都落实好了？”
　　容登堂说：“哥，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明天下午二点，在将军府准时搞活动，搞个恳谈茶话会，参会的人每人都安排了时间发言，忆峥嵘岁月，然后拿烟拿酒，合影留念，你喜欢跟谁深谈，再安排私聊。完事后再安排共进晚餐，车接车送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晚上再搞烟火燃放仪式。”
　　容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问道：“怎么样，大家的反应怎么样？”
　　这句话点燃了容村长的激情，他喜形于色，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哥，这一招高哇，高家庄的高！娘的，一个一个听说你回来，专门请他忆旧，还要请吃饭，感动的都要哭了！”
　　容山脸上浮现出笑容，他问：“宋瑞全通知到没有？”
　　“是宣传部那个家伙吗？找他干啥？”
　　“注意你的语气和用词！啥叫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你为啥不长进，提不起来？要我说你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一张臭嘴，天天牛逼哄哄要上天的样子，这会得罪人的。我们是平民草根家庭出身，现在能混到这一步，是靠祖先积德造化，做人做事要低调啊，你懂不懂？”
　　容村长被他哥劈头盖脑一顿训斥，顿时像阳痿了一样，脑袋耷拉下来。

　　在一旁陪坐的大姐，一直没说话，偏偏这时插了一句：“山儿说的对，高调遭人嫉恨。我看啊，新房子叫将军府就不太好，在门前竖个容府大道的路标，更不大好。”
　　容山一听，也差一点跳了起来：“什么？在我的四合院门前，还竖了块路标！容府大道，什么时候搞的，谁搞的？”
　　容登堂一见形势不妙，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是我找市地名办孙宝器搞的，昨天才竖起来，想给你个意外惊喜。”
　　“娘的，给我球的惊喜，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还嫌不够树大招风是不是？现在就去给我拔掉，立即，马上！我多少次给你讲，做人要低调，你却这么丢人现眼！”
　　容村长见哥哥真的上火了，连自己的亲生老娘也问候起来了，吓得赶紧起身，咕咕囔囔地往外走。
　　刚走到客厅门口，容山大喊一声：“回来！”弟弟只得又折回来。

　　容山正色告诫他：“你给我记住三点：一，路标立即拿掉，以后放在街口，改成容福大道，是村里的大道，而不是我个人的大道，猪脑子！二、今后不准人前人后提将军府这个词，你以为一个中将就是皇上了？劝君莫装逼，装逼遭雷劈！三，对国家工作人员要尊重，叫职务！孙占明不是孙宝器，要叫孙主任，宋瑞全不叫宋瑞全，叫宋科长。我还听说你把何副市长叫兄弟？你简直无法无天啦！”

　　容登堂此时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他说：“哥，我晓得了，我先去忙。”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姐姐这时候劝容山说：“算了，堂儿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容山哼了一声：“四十多岁了，还小？还不懂事？我迟早要被他害死哇。”
　　（第一章《低调的华丽》完）
　　日期：2017-05-02 08:58:30
　　第二章、打造红色血统
　　第二天上午，容山不顾弟弟正忙着下午茶话会的准备工作，让姐姐给他打了个电话，喊那个叫宋瑞全的家伙，即宣传部的宋科长，立即赶到军分区宿舍来，有事召见。
　　宋瑞全，军人出身，当初容山还在P市军分区当副营长的时候，他在下面某县武装部当干事，正连职。按说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都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读书。这就让他们过从甚密。
　　宋瑞全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写书，被军分区领导誉为“一支笔”。他的写作范畴很杂，新闻报道，哪怕小到一块豆腐干，他也写；平时没事，他也写写小散文，抒发军旅豪情；他还写诗，以小见大，咏物言志；甚至还在军中报刊，发过几篇短篇小说。
　　人生怕的是没追求，任何成功者，贵在坚持。虽然他最后以副营职转业，却因为有爱好写作的特长，给安排进了市委宣传部，当了个科长。这是个不错的归宿，君不见，有的正营副营，回到地方连降几级，只能安排当个交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