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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着.是活着
作者:
阳_岑
日期:2015-03-22 10:47:00
由于昨晚帖子开的有些急躁,忘了在每一章正文前加上章节标题,故重新开贴更新。
其实整部小说的故事情节相对平淡,但平淡的故事总是更接近生活。故事以林宇、叶惠两人间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展开,笔者将其分为《何处不相逢》《莫愁无知己》《再见亦陌路》三卷来撰写。故事中笔者会着重描写人性方面的东西,描术一个相对阴暗却真实存在的世界。不足之处烦请各位涯友多多指导。
第一卷《何处不相逢》
第一章《意外劫持》
低沉的引擎声咆哮着划破沉稳的夜空,一辆红色汽车像失控的猛兽般疾驰在成都的二环高架上。林宇死命踩尽油门,恨不得让油箱里所有汽油,都涌到汽车引擎内燃烧起来。好让引擎获得更澎湃的动力,可以让他再快一些赶到郫县。
几分钟前,刚从郫县回到成都市区的林宇接到赵烨打来的电话。
“宇哥,出事了,叶蕙被三个醉醺醺的男人带到我们宾馆来了。”话语间夹杂着醉酒男人们叫嚣的声音。
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来不及有。所有心理及生理的应激机制,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如同一个鲜活的生命体,光速般地进入脑死亡。整个世界一片空白。接着各种可能让林宇害怕的画面,不可避免的在脑海中勾勒成像。神经突然变得焦躁刺痛起来,呼吸与思维似乎被什么东西同时撕裂扯断开来。林宇下意识的跺着双脚,就像是一个感到恐惧的孩童一样。终于,一些惊慌的措辞裹挟着愤怒从喉咙的声带处挣脱出来:“不要给他们开房,不能让他们把叶蕙带走。我马上赶过来。”
还没等得及赵烨回答,林宇已经挂掉了电话。向刚停放好的汽车跑去,边跑边拨通了陈凡的电话。
“这他.妈打得什么牌,你们几个就不能给老子悠着点?”已经连续输掉近千块的陈凡破口大骂。粗俗字眼的特定声波,以空气为介质迅速传播到牌桌上所有人的耳朵里。憋着嘴叼着香烟的陈凡,扫视着牌桌上的每个人,确定没有人因为自己的牌品差而有所不满,陈凡似乎突然忘记了刚输掉一笔钱的事情,转而在脸上露出一丝征服感带来的愉悦。正当陈凡沉沁在男人本能所带来的成就感中,手机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林宇来电。
“我宾馆里出了点事儿,你马上带几个人过去看看。我正在往郫县赶的路上,一会儿就到。”林宇的语速较平时快了许多,口吻中带着很明显的焦虑。就陈凡对林宇的了解来看:“林宇是一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喜欢按部就班,不急不躁的来。如果不是什么紧急情况,绝对不可能表现的如此惊慌。“
想到这里,陈凡也就没再多问些什么,爽快的回道:“马上就过去。”
挂掉电话,陈凡单手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对众人说道:“林宇宾馆那出了点事儿,我们去看看。”听完陈凡的话,原本胡乱放在桌上的钱,被各自的临时持有者飞快地塞回了荷包。一干人等如同蝼蚁般走在陈凡身后,向林宇的宾馆赶去。
仪表盘的时速指针,已经来到了186码的位置。对于排量只有1.6L的国产车来说,这个时速已经是这辆车的最大极限了。由于引擎的超负荷运转,汽车产生了剧烈震动。车内的中控台、顶棚甚至车窗玻璃都发出了低沉的沙、沙声。方向盘也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仿似汽车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解体或侧翻一般。林宇依旧拼命地踩着脚下的油门,以180多码的时速疾驰在限速80码的老成灌路上。他似乎并没意识到自己离犯下危害公共安全罪只有一步之遥。
刚进入郫县城区,远处就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没过一会儿,一辆警车就出现在林宇的视线内。由于警车也在内侧的超车道上行驶,林宇便驾驶着车辆向外变道,十来秒后便从警车旁超了过去。超车的瞬间,林宇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警车。虽然隔着两扇车窗玻璃,可透过道路旁的霓虹灯光,林宇还是认出了坐在警车副驾驶位置上那个人——于正义。
林宇隐约查觉到,就警车行驶的方向来看,很有可能是奔着自己宾馆去的。想到于正义一向对自己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就愈发感到不安。深锁的眉头间慢慢渗出一丝迟疑,林宇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做了个什么决定。然后一把抓起放在副驾驶座上的电话,熟练的解开手机的安全锁,拇指在屏幕上连续划动数次后,在注名为“七哥”的拨号界面停了下来。不知是车身震动的缘故,还是由于车速过快,导致神经高度集中而紧张因素,林宇握着电话的右手突然有些微微颤抖。刚刚消失不见的那丝迟疑又重新爬上了眉头,疲惫的脸颊似乎由内向外渗着一种极致的扭曲,深邃的眼眸像池塘中翻白后的死鱼眼睛,黯淡无光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林宇像握紧拳头般,狠狠的紧了紧手中的电话,像是又做了一个什么决定,及不情愿的将电话摔回了副驾驶的位置。
日期:2015-03-22 10:48:05
大概一公里后,车辆驶离主道进入街道小路。由于路况原因车速已经慢了不少,但还是维持在八十码左右。行驶到宾馆所在街道的拐角处时,由于车速过快,想要减速再正常过弯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强行转弯,车辆必定会与街道右边的建筑产生擦挂乃至碰撞。可能是赌徒心理,或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当汽车刚行驶到弯道口处时,林宇突然拉起了汽车的手刹,车辆后轮抱死的瞬间,林宇以最快的速度往左猛打方向盘。随着前轮向左偏移,后轮彻底抱死,汽车自身的牵引力让整辆车几乎是在原地转了一个90度的弯。电光火石的刹那,林宇急忙放下原本拉起的手刹,以免车辆失控漂移过度。
刚转过弯进入宾馆所在的街道,还没从刚才的漂移中回过神来,林宇就看到前方的地面上趴着一个人,身旁还围着几个拿着棒球棍的人。赵烨正脚棍并用的对着被围住那人一阵猛打。隔着百十米远,坐在车里的林宇似乎都听到了那人的惨叫。林宇适当的加了一脚油,接着按下了汽车中控锁的按钮,解开了汽车门的安全锁。然后又把正副驾驶的车窗玻璃降了下来。转瞬间,汽车已经行驶到距离赵烨、陈凡等人几米远的地方。林宇又是猛的一拉手刹,瞬间暴死的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后发出一阵异常刺耳的声音。
看到林宇,赵烨随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扯着嗓子对林宇喊道:“现在才来!有两个开车跑掉了。”粗狂的语调中似乎夹杂着少许的抱怨。
林宇没有回答赵烨,只是匆忙喊道:“快上车,好像有人报了警,警车就在后面。”
话音刚落,陈凡几个人就飞快的上了林宇的车。原本躺在地上挨揍那人,见陈凡几人都上了车,趁着赵烨一不留神,爬起来转身就跑。赵烨正要转身去追那人,林宇慌忙吼道:“追什么追?再追你今晚就去笼子里睡了。”
赵烨回过神来,神情有些不甘。但一想到后面的警察,理智告诉他不得不赶紧撤离现场。便对林宇说道:“那你们快走啊,我回宾馆里去了。”说完就朝着宾馆方向跑去。
林宇迅速松开刹车,收起离合,跟着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像箭头般冲出十来米后,又突然急停了下来。林宇将头探出车窗外,回头望着赵烨的背影喊道:“叶蕙呢?”
赵烨一边朝宾馆跑着,一边扬起手指向宾馆。明白赵烨手势所表达的意思后,林宇这才放心的开车离去。
由于已是深夜,稍微正规像样点的餐厅都已经打烊了,林宇不得不在路边的大排档招待陈凡等人。尽管林宇一直认为大排档的档次,很符合陈凡等人的形象或社会地位。可林宇也知道陈凡他们自己可从来不这般想,就像他们总喜欢在八十块的牛仔裤上套上一条爱马仕的皮带,是真是假林宇不知道,但林宇知道他们总是喜欢时不时的用手挠挠肚脐处,仿似那里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一样。亦或在一间相对舒适的餐厅,点餐时对着餐厅的漂亮服务生抱怨菜单上的价格太贵,然后用各种赤裸的词组,说出各种低俗的话语,没有丝毫底线的挑逗女服务生,他们对此一向乐此不疲。有过之前和陈凡等人一起用餐的体验,林宇发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对不在和他们一起吃饭。
围坐在摆满酒菜的桌旁。林宇一次次端起酒杯向陈凡等人敬酒,陈凡等人也一次次的回敬着林宇。席间双方似乎聊的很敞亮,言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整个交谈无非围绕着金钱、义气、兄弟之类的话题逐一展开,但细听下来,无非都是一些相互恭维或相互诋毁的话。
已经喝了好几圈的林宇再次端起酒杯向陈凡敬酒:“兄弟,我又多欠了你一个人情,这杯我再敬你。”林宇口中说着感谢的话语,但心里却想着,这次给多少钱好?
“说这些就见外了,虽然我们结交不过一年,但平时你对兄弟的照顾,我也是记在心里的,要说人情我欠你的比你欠我的多。”陈凡端起酒杯站起来客套的回道。
林宇实在不想就这些极度官方客套的话语继续说下去,加之脑子里又琢磨着陈凡等人办事费的问题,又时不时思索着宾馆的事,所以想尽早脱身回去。便说道;“行,不说,不说,我们喝酒。”
陈凡是郫县当地人,平日无所事事也没个正经工作。整天和一帮社会青年拉帮结伙,到处鬼混惹是生非。在郫县城区这片颇有名气。郫县当地人把这类人称为“超哥”,意思就是混社会的。林宇深知这类人的性格,凡事只要顺着他们点,时不时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就会对你称兄道弟义气十足。有时候,也确实能帮到自己一些忙。林宇也更明白,陈凡这类人整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阅历相当丰富,他们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心思!只是碍于双方都各有所需,刚好又能在彼此身上各取所需,所以才一直维系着这种以“兄弟”“义气”相称的关系。这种关系说不上牢靠,但也不像大多数人想象中那般脆弱。虽然维系这种关系的纽带只是各自的利益,说白了就是金钱。但只要对方身上还有自己需要的某些东西,这种特殊的关系对一些特殊的人群来说就值得维系,甚至是值得“信任”。毕竟很多时候金钱往往比所谓的人情友谊要可靠的多。
林宇将酒一饮而尽后,眯起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有醉意。
“喝猛了点,头有点晕了,兄弟们喝高兴了,我先回宾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下次我一定陪兄弟们喝个痛快。”
说完林宇拿出两千块钱递给陈凡。陈凡接过钱,笑的很猥琐的脸上似乎闪过的一丝不悦,可能是觉得林宇给的少了点。可人心毕竟长在皮囊下,表里不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生一种社交艺术,甚至是的生存技能。尽管心中很是不悦,陈凡还是客气的说着恭维感谢之类的客套话。
听到林宇说要走,其他几人便七嘴八舌的挽留起来。见状,陈凡似乎是想帮林宇开脱。
“店里出了事儿,手下的人被打了,做为老板肯定是该第一时间回去了解下情况,安慰安慰被打的兄弟。再说,现在还不知道后面那警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让赵烨一个人顶在那,也不是回事儿啊!大家都别劝了,让林宇先回去吧。”
听着陈凡的开脱,林宇着实感到不是个滋味儿。心想,陈凡肯定是觉得自己给的钱少了,在借机讽刺自己。虽然心底恨不得借着酒劲上去给陈凡两拳,可理智却让林宇面带微笑的对陈凡说:“对嘛,还是兄弟了解我的苦衷啊。”
回到宾馆附近,由于不清楚宾馆里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宇便将车停在了离宾馆位置较远的街道口,小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宾馆里的灯亮着,大门也开着,林宇正准备打电话给赵烨,这时赵烨正好从宾馆里走了出来,林宇这才下车向宾馆走了过去。
还没等林宇开口问些什么,隔着十来米的远距离,赵烨就开口说道:“叶蕙走了,我叫她等你回来,她压根就没搭理我。”
走到赵烨身边,林宇“哦”了一声。接着问赵烨:“你没事吧?陈凡说他们到宾馆之前,你已经和那三个人打了起来,没吃多大亏吧?”说话间一丝愧疚涌上林宇心头。
“不给人开房,还不让他们把带人走,你说干不干起来?吃亏倒没怎么吃亏,毕竟那些人又不是专门来找茬儿的,也没带个家伙,又喝的醉醺醺的。好在陈凡他们来的也快,你也看到了,我是变本加厉的把吃的亏都还了回去。”赵烨一脸得意,似乎并没有因为叶蕙连累自己被打有丝毫抱怨。
“那警车是冲我们来的吗?”林宇接着问道,语调有些无奈,处在霓虹背光面的脸颊,仿似硅胶皮囊做的仿生面具不带丝毫表情。
“应该是吧,反正在宾馆门口停了好一会儿。估计是看到宾馆门关着,屋里也没亮个灯,外面又没个人影儿的缘故,拉着警笛转悠了两圈就走了。不过就算警察真要强行进入宾馆也不用怕,和那几个狗.日的干起来之前,我就把该打发的人都打发走了。”说完赵烨点上一支香烟,拇指撩了撩额头上的头发,又笑容怪异的接着说道;“一切尽在掌握,老板请宽心。”
看着赵烨一贯的痞气,林宇没再继续追问些什么,转头望向路边的霓虹,一丝茫然犹然而生。
透过泛黄的霓虹光亮,一些细微的雨滴似乎正从空洞的夜幕中悄然飘下。
“下雨了。”林宇有些自言自语。
“没有吧?地上一点雨迹都没有啊。”赵烨把扔到地上的烟头狠狠地踩了一脚,口吻很是肯定。
林宇转过头看了看赵烨,心里的愧疚还没完全消退。转而说道:“好了,早点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随时打我电话。”
赵烨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林宇,似乎也生出了些许无奈。
“这一折腾都三点了,你也早点回去了吧,路上开车慢点。别想太多,我进去睡了。”说完便转身走进宾馆,将大门拉了下来。
林宇试着闭着眼睛走向汽车,伸出手在夜幕中轻微晃动着,似乎想要捕捉些雨水滴落到掌心的痕迹。片刻,林宇睁开眼睛,看着自己正触摸着黑暗的手,瞳孔闪过一丝怀疑。目光再次投向那盏霓虹,他分明看见一些细微的雨滴正从头顶空洞的黑暗中落下,穿过霓虹光晕落到脚下的土地。
日期:2015-03-22 10:50:28
第二章《初遇叶惠》
沿着老成灌路向成都市区行驶,道路右边坐落着成都到都江堰的高铁,贯穿郫县全境。凌晨三点来钟,城市寂静的如末日般荒凉。偶有几辆车疾驰而过,也给人一种疲倦的意象。林宇甚至可以想象出坐在汽车里的人的模样,呵欠、迷茫、醉酒、欲望。
行驶到犀浦西华大学南门正好是红灯。路口没有抓拍违章的电子眼,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什么行人车辆。林宇完全可以毫无顾忌的冲过去,可他还是停了下来。林宇不喜欢破坏任何有效的规则,骨子深处他是一个有原则,自我理性的人。学校大门旁有一座大概25.6层高的楼房,听说是新修不久是教师公寓。大楼的2.3层是一所商务酒店。整座楼的灯光伴着渐深的夜色归于黑暗,唯有商务酒店那两层楼依旧灯火通明。那种画面感就像是某位抽象派画家在一张硕大的白色宣纸上,涂抹了一笔不着边际的红色,很是违和。但对少数人而言,白色宣纸上的那抹红却有着存在的必然。
林宇拿出手机,拨通了叶蕙的电话。手机彩铃响起了熟悉的旋律。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噢…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
噢……
夜空中最亮的星
请指引我靠近你…….
三个多月前。林宇在犀浦镇报读了一所夜校,为参加十月份的成人高考做着最后的努力。
和往常一样,林宇从成都市区驱车到犀浦的夜校上课。计划上完课再去郫县的宾馆,收取当天的营业额。那天日间的天气很是晴朗,到了天快黑透的时候却突然下起了雨。一团团乌压压的云朵在夜色的掩护下,化作雨滴倾盆而下,让所有路人都措手不及。林宇把车停在夜校对面的临停区后,三步做两步的向夜校跑去。
走进教室。夜校的老师早早的在黑板上写下了《石缝中的生命》几个大字。正坐在讲桌前,在书本上圈注着什么。由于是夜校,来上课的学员大多都是有工作的成年人,所以每天来上课的学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学员都没有固定的座位,基本是哪个座位空着就坐哪儿。
林宇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摆弄夜校发的资料课本。没一会儿,台上的老师轻微敲打了几下讲桌说:“好了,开始上课吧。”之后又接着说道:“《石缝中的生命》这篇文章在历年的成人高考中多次出现,现在我就把历年成人高考中,有关这篇文章的试题都罗列出来给大家讲解一遍,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听取学习。”
老师的话音刚落下,门口传来几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
一个穿着圆领长衫,灰白格子裙,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课室门前,披肩的长发有些湿湿的凌乱,眼里透着些许不安,一些水滴正划过她的脸颊滴向脖颈处。女孩擦了擦脸上的水迹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快进来吧。”台上的老师应了一声。
毕竟是成人夜校,理论上爱来不来都可以。就算是上课上到一半再来,老师也不会真发火。校方和老师心里都很清楚,这些学员不是初中或高中的小朋友,来与不来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得罪学员就是得罪自己荷包里的人民币。他们打心眼里想着,不来学习考不过更好,明年继续上这来补习。
大概是因为林宇身边的空位距离叶蕙最近,叶蕙走到林宇身边轻声说了句:“你好。”然后坐了下来。
作为回应,林宇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蕙入座后,老师开始了讲解。整个讲解过程有条有理,却很是枯燥。粉笔伴着飘洒的粉磨不时在黑板上飞舞,唾沫随着生硬的措辞不时从老师口中肆意喷出。
“可以借你的笔用一下吗?我的笔应该掉在来的路上了。”叶蕙的声音有些轻微颤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尴尬中放松下来。
原本在林宇指间来回旋转的圆珠笔,在听到叶蕙的声音后戛然而止。
“当然。”林宇微笑着将笔递给叶蕙。
眼前的女孩看起来有些腼腆。一张粉嫩的脸,没有丝毫妆容的修饰,甚至连耳洞都没有。诚实的眼睛像是月光辉映下的大海,光闪宁静却又带着一股像海一样的包容。
接过笔,叶蕙在高考资料上认真的勾画着一些段落,又在资料下方的空白处,把刚才勾画的语句注写了一遍。《愿一切生命不致因飘落在石缝间而凄凄艾艾。愿一切生命都敢于去追寻最艰苦的环境。生命正是要在最困厄的境遇中发现自己,认识自己,从而锤炼自己,使自己的精神境界得到升华》。
叶蕙的字,整体有些向右倾斜,但字体很是圆润。那种倾斜并不生硬,反倒很是自由柔美。以这般柔美的字体,写出这样一段钢铁般的文字。会让看到文字的人,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强烈的碰撞,从而被震撼。
看着叶蕙行云流水,落笔如烟般的写完那段文字。林宇又看了看自己在高考资料上做的注解,右手不由自主地往资料上放,心头升起一丝惭愧。
有些腼腆,不屑修饰。外表柔弱,内心强大。写的一手好字。是林宇对叶蕙的第一印象。
路口的信号灯终于由红转绿,叶蕙始终没有接听电话。林宇松开死死踩住刹车的右脚,向位于成都市武侯区的公寓驶去。
汽车压着80码的限速行驶在二环高架上,一些雨滴开始击打汽车的挡风玻璃。慢慢的越聚越多,层层堆积。原本清晰可见的前方变得有些模糊。打开汽车雨刮器开关后,林宇顺手点上一支香烟,深深的吸上了一口,嘴角露出一丝诡笑,似乎为自己准确的判断而感到庆幸。诡笑之后,一些疑问伴着假设浮现在脑海中,但林宇始终没能把它们顺理成章的整理成一个故事。这让他有些懊恼。
无数个寂静的深夜,林宇机械般的行驶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路上。可他对这条每天的必经之路,始终带着一丝警惕。林宇无法从内心深处说服自己对这条路了如指掌。他一直相信,所有的痛苦灾难,都是在安逸舒适中突然爆发的。那些能预见的,不能预见的很多东西,正面目狰狞的躲在笑容背后等待着机会,给没有防备的人致命一击。
林宇租住在武侯区二环高架旁的一个小区内。一年前的某一天,林宇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住在世界乐园旁边。他甚至认为自己租住的地方,已经不在适合看书、吃饭、睡觉、甚至是洗澡。那个清晨林宇突然翻身下床,奔向楼下的汽车。从犀浦的世界乐园附近出发,开车向成都市区行驶。来到武侯区龙腾东路的高架吊桥,林宇看到吊桥上空飞舞着一大群鸽子,那些鸽子没有丝毫束缚,肆意的投入在蓝天的怀抱。累了就停在吊桥硕大的支撑柱上,俯视着过往的车流人群,好不自在。于是林宇在高架吊桥边的小区住了下来,他喜欢那些鸽子,喜欢它们的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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