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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出墙
作者:
谷育
日期:2014-11-14 00:34:00
英姿嫁过来的当天晚上就明白自己嫁错了人,她穿着大红衣裳,头上带着一朵镶着珠子的红花正襟危坐在床沿边。头故意压得低低的。心里想着那个男人呆会儿进来了会怎么对待她。
她并非对洞房花烛夜的那点子事一窍不通。娘家娶过两个嫂子,和她的关系都处得不错,冬天里一起坐在屋子里纳着鞋底嗑家常的时候,两个嫂子是不避讳她这个未出嫁的小姑的,互相说起男女间的那些事还不忘打趣在一旁一门心思听着的她。未出嫁的姑娘人事不通,生理上的发育又使她本能地产生好奇。
两个嫂子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有时还像打哑谜似的。她听得也是似懂非懂,糊里糊涂。
大嫂曾说她胸前的那两只碗釉色好,男人摸起来感觉应该是很好的。二嫂却说男人吃起来只怕像吃扣肉一样。她虽隐隐地明白可又不好发作。
两个嫂子一通大笑后,大嫂又正儿八经地对她说:“英姿,你以后不管嫁给哪个男人,那个男人都会对你爱不够的。”
这话仿佛是一种赞誉,她羞涩间不禁好奇地问:“为什么?”
两个嫂子又是一通笑,笑得前仰后合的。她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好笑的。
大嫂边笑边说:“看来咱们的小姑子已经思春了。”
等这一阵笑又一次平息下来,二嫂说:“现在告诉你还为时过早,等你结婚那天自然就知道了。”
如今真到了这一天,想起二嫂的那句话,她心里就做着各种各样的遐想。
新式的婚礼,也没掀盖头这回事,会不会喝交杯酒呢?新房里也没摆酒席。回想两个嫂子结婚的情形,好像晚上新郎进了洞房把门一关就完了。
他关了门会对我做什么呢?抬起我的下巴亲亲嘴?把我抱起来往床上一扔?还是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他是温文尔雅的还是如郎似虎的呢?她激动中带着一丝害怕地胡思乱想。
终于听到一些细微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她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她明白她的丈夫,那个叫再生的男人进来了。
她听声音知道丈夫把门关上了,她就一直低着头等待着再生有所表示。过了好一阵,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她的头低得有些发酸,于是就斜着眼睛偷看了一下。只见他的一双脚来回地轻声踱着步子。她突然就觉得好笑起来,男人这么害羞,真是少见。
她恶作剧的心思突然袭上来,缓缓地抬起头,以一种狡黠的目光看定他,他突然仿佛感觉到英姿的目光射在他身上,带着几分不在的心情停止了踱步,怯怯地看了英姿一眼又马上缩了回去,惊恐万分的样子,那情形就像女人绣花一不小心被针扎了一下一样。
英姿哧地一声就笑了,那笑声像银铃似的提醒再生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等着他。再生又战战兢兢地看了自己的新娘子两眼,明白那笑声里是带着嘲讽的。
他露出一副不知如何应对的神色,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
英姿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站在那里干嘛呢?站岗?放哨?”
再生不回答。
英姿又说:“过来坐吧。”
再生却端了条凳子背对着英姿在屋子中间的桌子边坐下来了。
这一下英姿真生气了,好心好意叫你过来坐,你倒背对着我坐在桌子边,这不是诚心和我过不去吗?你不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你呢。英姿这么想着便不再说话。
过了半响,她便有点打哈欠了,勉强自己清醒一点,抬头看看那一对红烛,左边的还有一大截,右边的却已燃尽。英姿想起大嫂叮嘱过她要让洞房里的一对红烛同时燃尽以示白头偕老。她先前还好生看着的。只因再生进来,惹她生了一场气。竟把这事忘记了。男左女右,难道我会早死?先前还燃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工夫,代表自己的那根就燃尽了呢?
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一晃,管它呢,迷信而已,我才不信。她又瞪着再生的背影看了几眼,心里想着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说道:“咱们还要不要睡觉?”
这一次再生却回答了她:“你先睡吧。”
她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脱起了衣服,脱完了,她又突然有了个鬼主意,她现在只穿着点肚兜和短裤,她站起来故意绕了一圈,从再生的眼前走过,白生生的身子在他面前扭着。走到屋角的马桶边蹲下来撒了泡尿,再生始终把头低着,她撒完尿又提起她的小短裤从再生面前走回去,心里做好了他从背后抱住她的准备。可他什么也没干,反而把头埋得更低了。
英姿心里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气呼呼地装进了被窝,那大红的被面像血水一样伏盖了她。
日期:2014-11-17 00:39:51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醒来发现再生伏在桌面上打盹。她想不到他真会熬了一夜不进她的被窝,心里陡生许多凄凉。
她起身穿好衣服,坐在镜子前梳头发,惊然发现自己的容颜改变了。镜子里的面孔显得那样陌生,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仔细看看,仿佛还是和以前一样。她想起自己还没和再生圆房呢,可不就应该和以前一样。
她梳洗好了,走到再生面前去叫醒他,刚叫一声“诶”,再生一惊,“叭”地坐直了身子。
英姿说:“把我当鬼魅了还是把我当狼虫虎豹了?”
再生不作声,英姿又问:“你是不是有相好的女人?”
再生轻轻地回答:“没有。”
英姿叫他去洗把脸,他从热水壶里倒水还把手烫了。两个人洗漱完毕来到灶间给再生的父亲奉茶。
吃过早饭,英姿还回到自己的新房里,再生没有进来陪她。她自己撑开窗户的木格子看外面。
邻居的两个孩子在玩过家家,一个做丈夫,一个做妻子。两个人用贝壳,野草,泥沙在做着饭菜。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跟一男孩子玩过这样的游戏。那时他们还说将来长大了就做真正的夫妻。可现在她嫁给了再生,那个男人也早已娶妻生子。
想起自己嫁给再生这件事,她觉得就像做了一个梦。
英姿的家庭成份不好,解放前有几亩薄地。照英姿的父亲的说法,那是英姿的爷爷奶奶吃糠咽菜,省吃俭用换来的,及至后来有了几亩薄地,爷爷奶奶还是半顿红薯半顿饭地过日子。
到了土改,她家却因为那几亩薄地被划成了地主阶级。照理说那几亩薄地最多也只能让父亲得个富农,这当然是有人从中使坏。可是地主阶级所受的苦,英姿却是耳闻目睹。戴着猪牛狗羊的帽子沿街示众,群众批斗会上被红卫兵你一拳我一脚地打沙包似的吊在梁上,冬天里赤着脚为社会主义建设大业推石垒砖连工分也是没有的,还要自带口粮。她家分得的河边的一块自留地,因为刚好在河水回漩的地方,泥沙的堆积使得土地越来越宽,又肥沃,就有人见了眼红,报告了公社将土地收了回去分给了贫下中农。
英姿没分享到解放前家庭的那一份温饱。文『革』的苦难她却有幸分了一杯羹。因此在嫁人这件事情上,她是抱有几丝鲤鱼跃龙门的心态的。说什么她也不愿再到另一个家庭还受阶级斗争的罪。
再生为什么答应的这门婚事她不清楚,当时两人见面,匆匆看了一眼,英姿是连再生的相貌也没看清楚的,回到家里一回忆,脑海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个隐约的轮廓,前前后后得联想,推敲。就是觉得再生不苟言笑,斯斯文文的,样子长得不是很坏。
男女第一次见面都是凭第一印象的,既然第一印象不怀,自然有心生交往的意思。英姿也没仔细想过自己到底应该嫁怎样的男人,结婚这种事也没有试试的可能,总是有点像抽签一样,凭运气撞上个好的就是好的,撞上个坏的也没奈何,一辈子也就那么过。
英姿那时全凭这种心态才不至于对未来感到茫然和恐惧。再生是贫农家庭,这一点符合她的要求。别的她也不多做计较,她的出身不好,自然不敢把要求放高了。
那时找对象第一重要的就是出身,她也相个几个贫农家庭的男孩子,一听她是地主阶级家的女儿,男孩子倒还没什么,男孩子的父母哼哼鼻子就走了,这让她很受伤。
然而再生是贫农家庭,又愿意娶她,这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周围的人又说些她寻了门好亲之类的话,她陶醉在一种虚荣的心情里,高兴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去想别的。
第二天晚上,再生回到房里。英姿便问:“你今晚还在桌边坐吗?”
再生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了。”
英姿忍不住又笑了,她接着问:“那你是打算上我的床还是另外打地铺?”
再生这一次回了一句:“我们是夫妻。”
英姿于是故意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几乎是鼻子碰鼻子得对他说:“你可想清楚了?”
他半退着身体没有接话。这一晚再生睡进了英姿的被窝,却是连身子都没主动碰她一下,颇有点梁山伯和祝英台的味道。英姿本是个直爽又乖戾的人,遇到再生这样的男人,一时的不快过去之后又有点新鲜好玩的意思来,她任意地摆布他,捉弄他。
再生的性情从来都是慢吞吞的,也生不起气来。他似乎需要这么一个时时能提点他的人。两人推推搡搡,磨磨叽叽地圆了房。此后每晚两人在被浪里翻云覆雨,再生始终没有男人应有的刚强和勇猛。
最初的一翻新鲜感过后,英姿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做何感想。他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孟浪挑逗,例行公事后就呼呼大睡。英姿对新婚的恩爱缠绵和诗情画意的幻想在再生身上没得到多少满足。
日期:2014-11-20 00:33:39
不过日子总算还不错,再生和父亲挣工分,英姿干家务活,在这个突然有了女人的家里,生活一下子过得井井有条起来,再生和父亲嘴上不说,心里是感到挺满意的。
一年后又添了一个女儿,再生对这第一个女儿就像对宝贝一样,一回来就抱在手里,女儿悠悠的口水,突然而至的尿液以及稠湿的粪便他都不当一回事。
这倒让英姿颇得几分安慰。这个男人就算再怎么烂泥糊不上墙,至少在对女儿的疼爱上,他是没话说的,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许多男人对女儿连看也是懒得看一眼,连带做母亲的也要为肚子不争气遭受白眼。
英姿逐渐熟悉了村子里的一切,再生的三间土坯房是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和她毗邻而居的是一个寡妇,人人都叫她王婶。王婶独自拉扯着两个孩子,英姿没事的时候会带着孩子串串门,常去的自然是邻居王婶家。
王婶虽比英姿高了一个辈份,年龄却比她大不了几岁。一来二去熟悉了竟像亲姐妹一样。
英姿其实有时是带着一种探求的心态来王婶家的,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英姿带着孩子串门的时候可没少听到关于王婶的那些风流韵事。
然而她从王婶那里倒是从来没有听到过是非话,连一句荤玩笑也没从王婶嘴里说出来。这就更令英姿感到可疑,要知道体验过性,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再相信纯情了。王婶到底是人们嘴里的风流寡妇还是如她自己说的丈夫已死,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从王婶的穿着打扮来看倒不像个招风引蝶的人,英姿嫁过来一年多了,也不见她和哪个男人勾三搭四。
英姿有时觉得像王婶这样的女人是很可怜的,丈夫死了,公公婆婆早亡故了。连个叔伯兄弟也没有。独撑家门真的是很不容易的。英姿没事的时候也心血来潮地替王婶想想她的将来,想想她的出路。
她还不到三十岁,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就这么孤孤单单一辈子也真是枉作一世女人。改嫁吧,丢下两个孩子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带过去做拖油瓶吧,又有哪个稍好的男人愿意接受?况且她的两个孩子年龄都还小,大的才六岁,小的四岁,衣食住行以及上学的费用算起来可不是个小负担。
那一天英姿抱着个孩子带着几分真诚几分试探的口气对坐在门前台阶上打盹的王婶说:“婶子,我看你一个人实在是太累了,快找个人吧,女人家何必苦着自己。”
王婶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被太阳刺得眨了几下,带着点不耐烦地说:“找谁?”
英姿说:“你只要放出风去,总会有合适的找上门来。”
王婶冲她笑了笑说:“行了,我还能比你想不透?你就甭替我操心了。”
英姿心想这话说得也是,王婶不是个抹不开的蠢女人,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英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难道你就真的没想过跳一步?”
王婶说:“跳一步?糠箩里跳米箩里还是米箩里跳糠箩里?”王婶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模样。
英姿说:“当然是糠箩里跳米箩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
王婶伸手拉过一条小木凳子,背对着阳光靠在圆木柱子上坐了下来,说:“你倒是替我想得挺美。”
英姿晃晃手上的孩子,说:“谁不往好了想。”
这时孩子突然“哇哇”地哭了起来,英姿只好一边走一边晃,嘴里“啊啊”地唱着哄孩子的曲调。
王婶看着她走来走去,孩子还是哭个不停,便无故地觉得厌烦,说:“你坐下吧,我看你一天到晚地哄孩子。”
英姿回答道:“不哄怎么办?把她往摇篮里放不上五分钟,她准哭。”
日期:2014-12-07 10:21:37
王婶说:“你是带得太娇纵了,想我当初把孩子奶饱了就出去出工,干完一上午才回来给孩子换尿布,奶饱了又往摇篮里一放。”
英姿笑说:“你那孩子听话,像我要是把她放摇篮里一上午不闻不问,她一准就哭死了,我怀胎十月也就白忙活了。”
王婶苦笑着说:“我那也是没办法,孩子他爹走了,我又要带孩子,又要挣工分,日子苦得没法过。”王婶说着眼泪就上来了。
英姿不无同情地加上一句:“亏得你熬过来了。”
王婶揩揩眼睛说:“我真是眼红你,每天带着个孩子,做做家务还发劳骚。”
英姿心里想着,和你比,我自然算得上是幸福的。可是谁又知道我内心的委屈。她没有反驳王婶的话,扯扯嘴角,算是默认了。
话题不由自主地转到王婶的丈夫生前死后的一些事情上来。王婶嫁过来已经七年了,丈夫在第三个年头就病了。日子全靠王婶的一双手挣工分。第四个年头丈夫又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她的第二个孩子还没满月。她坐着月子披麻戴孝,料理丧事。幸亏母亲顾念她,事后在这里帮衬了几个月。公社又给了她一份救济粮…
英姿默默地听着,不由地对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几分敬畏。她是没想到王婶受过这么多苦,一心以为王婶凭着寡妇的身份从男人那里捞油水。就像外界的流言说的那样。
自从英姿嫁过来,王婶每每去出工就把两个孩子托英姿照看照看,毕竟孩子还太小,怕万一走到水塘边掉进去淹坏了。得了人的托付,英姿也尽着一份心,她让两个孩子天天只许在两家的前前后后玩,不许下山去。
大的叫丽丽的女孩已经能帮英姿抱抱孩子了,她做家务的时候便让丽丽帮忙摇摇篮或是抱着走走,英姿下山串门也把他俩带上,山下的大院里也有好几个像英姿一样奶孩子的女人。
几个女人凑在一起是什么样的话也敢说的。什么男人要你的时候就甜言蜜语,千般讨好啦,什么安全期啦,怎么做容易怀上孩子啦,月经太多怎么办啦。有两个连和自家男人的污言秽语也毫无顾忌地说得出口。
英姿从来都是听,绝不说她和再生的那点事。她倒不是怕说,不敢说,而是她和再生的那点事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说出来也丢人。
就因为她什么也不说,有一次大伙故意凑合着取笑她:“英姿,你家再生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不知道做起那事来还斯文得起吗?”
“平时看起来越是弱不禁风的只怕是行起房来比老虎还猛。”
“大概是被掏漉尽了,所以人尽往瘦里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英姿没脸放处还不肯罢休。
英姿先还好好的,由着人说去,她也不是不知道这群人抱的什么心思。说到后来,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她,突然生起气来,面红耳赤地说:“你们说够了没,要是没说够干脆拉着你们的男人来这里做够。”
众人也不知道她生的哪一门子气,只好悻悻地住了嘴,其中一个却懒懒地说:“开不起玩笑就不要往这里凑。”
英姿冷冷地看她一眼,抱起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来她便不怎么到大院里去。
日期:2014-12-14 23:29:18
这天晚上,再生摸着黑爬上了她的身体,她一把将再生推了下去,说:“我是只马桶啊,你憋得慌的时候就来发泄,发泄完了就走。”
再生被她这么一推,差点滚下床去,自己爬起来钻进被窝里什么也不说,背对着英姿睡起觉来,迷迷糊糊地听见英姿的抽泣声,他也不理会,以后他便注意看英姿的脸色。有一次行完事后英姿正儿八经地将再生盘坐在对面,苦口婆心地对再生说:“你能不能让自己像个大男人一些,能不能别磨磨叽叽,畏首畏尾。”
再生喏喏地说:“我什么事都依你,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英姿又说:“我不要你事事都依我,我希望你做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大男人,你懂吗?昂首挺胸,雷厉风行,不要像个病恹恹的女人一样。”
再生不说话,把头低了下去。英姿只好无奈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生活越来越使英姿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和烦躁。这期间她又怀上了第二胎,她对新生命的到来也提不起兴趣,她老想这孩子怎么来得这么快,第一个还在手里,第二个又在肚子里等着了。她挺着肚子抱着孩子一天到晚在自家房子周围转,日复一日地看日出日落,春去秋来。
唯一使她感到好奇的便是王婶。最近她注意到有一个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老喜欢把门掩着。她心想王婶这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这么大热的天还关起门来吃饭。就算吃荞麦、红薯又怎么样呢?谁还没吃过,有什么不好意思让人看见的。
这一天王婶的两个孩子过来玩,她便问丽丽:“你家今天中午吃什么?”
丽丽回答说:“吃饭,酸豆角的菜。”丽丽已经是个能干脆利索地回答大人的问题的孩子了。
英姿又问:“你家这些天都吃白米饭?”
丽丽自豪地说:“我家天天吃白米饭。”
丽丽的回答让英姿更加好奇了几分。吃白米饭还藏着掩着,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我吃红薯还站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啃呢。忽而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大家都在吃杂粮,她一个半劳动力的工分,还要养两个孩子,我们家两个劳动力的工分都在吃红薯。她家倒吃着香喷喷的大米饭。这肯定不对,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因此第二天中午她便故意端着一碗红薯敲开了王婶的门。嘴里嚷嚷着:“吃荞麦还是吃米饭呢?怕我笑话还是怕我抢吃呢?”
一进门看见王婶正端着一碗大米饭,英姿又装着毫不知情的吃惊的样子说:“吆,果然是吃好的,婶子真是会算计,不像我们有米饭的时候敞开肚子吃,没有的时候顿顿吃杂粮。”
王婶一把将她拉到里屋里去,说:“我就知道迟早瞒不过你。实话跟你说吧,我爹是队里管粮仓的,这是娘家接济我的。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事说出去。”
英姿说:“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
签名档
日期:2015-01-11 23:15:24
王婶说:“咱俩一直亲如姐妹,你帮我保密,我也忘不了你的好。”
王婶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布票塞到英姿手里说:“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给你未出世的孩子做件小衣裳吧。权当我谢你为我照看两个孩子。”
英姿赶忙放下碗筷,把手中的布票还给王婶,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既说我们亲如姐妹,我自当为你保密。哪有要你东西的道理。我知道你不容易,快收回去吧。”
两个人你推我搡了一阵,像打架似的。谁也不肯接下那张布票。
最后王婶说:“你收下吧,收下也好叫我安心,你知道我不愿欠人人情。”
英姿说:“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就收下了。真叫我难为情,无意中撞见你的秘密倒像是故意来讹诈东西一样。”
王婶深表歉疚地说:“千万别说这种话,我本就有意感谢你照看两个孩子,今天只不过是赶巧给我提供了个机会,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能令你收下这么点不像样的东西。”
接着两人说说笑笑地从里屋出来,王婶叫她盛碗饭吃,她推辞着走回自家去了。
英姿是真有几分相信王婶的话,也确实做到了守口如瓶。且不说她收下了王婶的布票,就是什么好处也没有,她也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
她没少见过流言蜚语,更没少见过恶意中伤,一句话就有可能毁了一个人一辈子。她不愿意去做恶人,也不愿去讨好某些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她故意去撞破王婶吃白米饭也不过是出于一种好奇的玩闹的天性,又或者是一种自做聪明的把戏,不愿让人把她当瞎子,当傻子。
秋天的时候,英姿生下了第二个孩子,又是个女孩,再生倒没表现出什么不高兴,再生的父亲却阴着一张苦瓜脸。英姿也不把他公公的不快当一回事。再生殷勤地伺候了她一个月,做饭,洗衣,洗尿布。做得虽不像样,英姿也只装作没看见。俗话说得好,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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