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丁莉

  长篇小说--------------《 疼 》-------------------
  第一章
  九顶山群山连绵,象一条伏卧苍莽的巨龙,山势奇秀,景色怡人,九峰寺掩映在古树丛林中隐约可见,高山流水飞流直下,有一种“寻幽漫步九峰寺,百丈崖头涛声来”的诗境。
  百丈崖在两山之间,崖壁陡直光滑,北面是蝴蝶谷,山泉细流汇集谷中,从崖壁飞流直下,水雾弥漫,让人心旷神怡,下面是青龙潭,潭水清澈见底,中间有一块青龙石,夏日的夜晚,陈远瑞常常一个人来到这里,洗澡,吹口琴,在月光下看书,他喜欢这种静谧和孤独。  
  皎洁的月光笼罩着大地,高山流水朦胧如画,萤火虫发出黄绿色的荧光,在夜色中飞来飞去,月亮的倒影随着微波在水面上晃动,一个娇媚的女人从他的眼前慢慢向崖壁走去,修长的身材,穿着月白的褂子,发髻高绾,犹如古代仕女般的美丽,身材相貌和龙竺长的一模一样,走到高山流水消失的无影无踪,陈远瑞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树的影子映在水面,听爷爷说过,艾百荣抢来的老婆白卓卓是跳高山流水死的,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佛却没说擦肩而过的也可能是鬼。

  陈远瑞回到家,见妈没睡,问:“妈,艾百荣的老婆长的什么样子”?赵子文说:“我小的时候,在戏园子见过白卓卓,穿着月白色荷花旗袍,高挑的身材,瓜子脸,长头发,大眼睛,她坐在那儿,没人看戏了,都看她了。她小的时候,有过一场大病,还是你爷爷给治好的呢”,陈远瑞自言自语地说:“我真遇见鬼了!”
  第二天晚上,陈远瑞又鬼使神差地去了高山流水,他希望还能看见那个影子,陈远瑞坐在青龙石上,皎洁的月光洒满水面,四周寂静无声,那个影子一直没出现,陈远瑞怅然若失,很晚,他才回家,偶尔回头,那个女人就坐在青龙石上,还是穿着那件月白的褂子。
  炎炎的夏日,天空没有一丝风,沉闷的让人透不过气,燥热的天空混杂着榴花淡淡的清香,布谷鸟匆忙地穿行在阡陌纵横的田野上,那绵远悠长的叫声,让人们对沉重的生活又多了一分想象和期望。

  龙竺下了出租车,说:“师傅,下午五点来接我”,司机点点头,调头回去。龙竺看了看眼前的高山流水,过了水漫桥,是通往九峰寺的山路,她拾级而上,嘴里哼着陈明真的歌---“喜欢你从背后抱着我的感觉,几许轻柔依恋着醉人的呢喃,喜欢你轻吻脸颊拨弄我的长发,多少骄傲缠绵着幸福的温暖..... ”
  陈远瑞坐在半山腰的石级上,龙竺看见他,一脸的喜悦,站在那儿,两个人对望着笑。龙竺修长的身材,穿着碎花的裙子,长长的秀发,俊俏的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光着脚穿着拖鞋,素面朝天,一颦一笑,惊若天人。龙竺忘情的拥抱着他,说:“我分分钟都想见你”,陈远瑞吻一下她的脸颊,龙竺说:“你敢”!他又吻右边,龙竺撒娇地说:“耍流氓”!陈远瑞把她搂在怀里:“说句好听的”,龙竺一脸的羞涩:“嘿嘿,想你了魔鬼!”

  他们手牵着手来到“百丈崖”的“一望亭”,亭子建在悬崖边,下面就是青龙潭,往下看让人心惊肉跳。龙竺说:“我从这儿跳下去,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老婆真生气了”!陈远瑞说的一本正经。

  “那个谁,我恨你”!龙竺一脸的笑。
  陈远瑞说:“好多年前,一个漂亮的女人就是跳高山流水死了”。
  龙竺惊奇地看着陈远瑞,一脸的不相信,说:“殉情”?
  “不是”!陈远瑞又想起了那个美丽的影子。
  “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的女人,我也会象那位前辈一样,对你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去彩!”
  “不吉利,亲一下”。
  龙竺回转身,吻了陈远瑞一下,说:“我还是要跳的”。
  不远处,一对恋人在甜蜜的拥抱亲吻,几只喜鹊悠闲地吃着楝树上黄色的果子,树上的老鹰站在被压弯的树枝上,注视着那对恋人的一举一动,燕子卖弄地贴在草丛上飞来飞去,山崖边开着一簇簇步步登高花,一棵松树从崖缝中蜿蜒长出,几只青鸟在树枝上尽情歌唱。

  陈远瑞拉着龙竺的手,顺着蝴蝶谷爬到九峰寺后面的山上,这里苍松翠柏,枝叶婆娑,山林幽静,陈远瑞选一片厚厚的草地坐下,龙竺光着脚,依偎在他身边,龙竺从不刻意打扮自己,这种不经意的美,让人心动。
  “今天还回去吗”?陈远瑞问。
  “想让我回去吗”,龙竺浅浅地笑。
  “不想”。
  “我偷着跑出来的,说好出租车五点来接我”
  “能天天在一起该多好”,陈远瑞轻轻叹息。
  “可怜的男人,我们还年轻,不怕”,龙竺安慰他。
  “最近还好吗?”
  “不好,天天想你”
  “我也一样,每天晚上喜欢一个人到青龙潭,洗澡,吹口琴,在月光下看书,”。
  “没约个女孩陪你,多浪漫呀”。
  “有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走,第一次看到她,还以为是你呢”
  “她是谁?”龙竺紧张地。
  “一个美丽的影子”

  “如果你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我把你先奸后杀,我让你死而无憾”,龙竺认真地说。
  “还有这好事”
  “把你的小弟弟也带走,不留后患,哈哼!”,龙竺把手绕在陈远瑞的脖子上,亲吻着,她身上那种淡雅的檀香让人沉醉。
  “你一直用同一种香水,有一股浓浓的檀香味”?

  “这是我身上自然的体香”。
  “那时候,教室里一直有这种香味,我还以为是你香水的味道”。
  龙竺枕着陈远瑞的肩头,说:“这里不会有人来吧?”
  陈远瑞说:“这么僻静的地方,不谈恋爱,谁来”。
  “把我带到这儿来,是不是早有预谋”!
  陈远瑞说:“我可什么都没想”。
  龙竺说:“我摸摸你想没想”,龙竺把手伸进陈远瑞的裤子里,抓着陈远瑞的小弟弟,龙竺悄悄在陈远瑞耳边说:“你欺负我,你硬了。”
  这个雨季,有一块云就能下场大雨,刚才还烈日炎炎,一阵凉爽的风,西边的乌云向这边涌动。谚语说“顶风的雨,顺风的船”,天边的乌云象一群群奔腾的野马向这边拥挤而来,一会儿天空变的阴沉沉的,一阵凉风随着由远而近的雷声让人感觉到雨的气息,风夹着雨滴追着地里干活的人们往家跑,没有闸的自行车,从陡坡上冲下来,骑在车上的李荣兰惊慌失措的祷告:“我的主,我的神,骑洋车子架了云!”

  整个天空灰蒙蒙的,眼前的山也变的模糊起来,山被云雾笼罩着,头顶低矮的云几乎伸手就能摸到,闪电和雷声混杂在一起,陈远瑞和龙竺转眼变成落汤鸡,陈远瑞脱掉上衣,遮在龙竺头顶,雨越下越大,尖厉的雷声让人心惊肉跳,陈远瑞光着脊背,拉着龙竺到九峰寺避雨。
  九峰寺始建于唐,明清都有重修,虽历尽苍桑,依然显的庄严肃穆。寺中许多名人雅士留下残缺斑驳的碑文,记述着九峰寺往日的苍桑与辉煌。寺中有雌雄同株的银杏树,古朴幽雅的千年古檀,大殿正门有一棵“八杈梅花松”,树下面有一碑刻,上面篆刻着贾三近的题诗:“一自传灯后,开山直到今。祗园金作地,宝界玉为林。有相非真相,无心是道心。人天成胜果,千古度迷沉。”
  而今的九峰寺没有了往日的善男信女暮鼓晨钟,只有萧道人与古寺相伴,萧道人小的时候,在一个空坟里睡着了,醒来后,他能看见坟里睡的是男是女,能预知人的生老病死,吉凶祸福。萧道人是黄石门村陈姓入赘女婿,会“祝由科”,精通“鬼门十三针”法术,专治邪病,神乎其神。赵子文曾和萧道人开玩笑说:“姑夫,人人都说你通神,让我见见”?萧道人说:“你见了别害怕”,赵子文正烙煎饼,萧道人在墙上扎了一针,二尺六的鏊子突然爬上了墙,赵子文每次说起来都感觉不可思议,在黄石门村人的眼中,萧道人就是一个远离世尘的奇人。

  大殿里很暗,罗汉金身的塑像显的狰狞恐怖,龙竺不由自主抓着陈远瑞,她的湿衣服贴在丰满白晳的皮肤上,她感到一种心慌和甜蜜,她的心怦怦狂跳,胸脯也一起一伏,龙竺清晰地感觉到自已的狼狈,四周的眼睛让她感到阴森可怕,她渴望陈远瑞能抱紧她,就象被小心捧在手心里的小鸟,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又强烈地占据着她的心。
  陈远瑞光着臂膀,露着结实的肌肉,这让陈远瑞感觉不好意思,龙竺把陈远瑞的上衣还给他,说:“好多人正看着你呢,赶紧把衣服穿上”。龙竺也知道自己从头到脚的狼狈,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少女圆实的乳峰羞赧地勾勒出一种诱惑的曲线,她颤栗地审视着这种美,眼前的一切她几乎不忍破坏掉。一条撕裂天空的闪电,象一条火蛇在头顶划过,陈远瑞本能地去拉龙竺,龙竺也吓的扑在陈远瑞的怀里,随着地动山摇的一声响雷,龙竺一下抱紧了陈远瑞,陈远瑞也下意识地抓紧了龙竺。龙竺的心怦怦狂跳,她紧紧的抱着陈远瑞,希望这个世界就这样静止,时间也不在流动。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白茫茫的雨幕遮住了山林,哗哗的雨滴在青石地面上溅起一层白雾,耳边传来高山流水瀑布的轰鸣。腕表的时针指到了五点,这么大的雨,那个出租车司机是不会来接她了。龙竺看着陈远瑞,说:“我怎么回家呀”?陈远望着她俊美的脸,说:“跟我回家,见见我妈。”龙竺犹豫地说:“真去呀,我穿着拖鞋来的,衣服还没干呢,怎么见你家人。”陈远瑞说:“我妈见了你不知多高兴呢。”龙竺拉着陈远瑞的手,可怜兮兮的说:“我穿的这个样子,见了咱妈我怎么说,哎呀,”陈远瑞说:“这么大的雨,车不来接你,你怎么回去”。龙竺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吐舌头 。

  龙竺安静地站在大殿门口,望着水天一色的天空,滴水的发稍贴在胸前痒痒的,她拨开头发,胸部舒服了很多,沉闷的雷声终于随着乌云渐渐远去,昏暗的大殿也明亮起来。大殿里供奉着送子观音、赵公元帅,另外一位很面熟,龙竺叫不上名字。每位神像前都有香案,香炉,上面还有没燃尽的香和蜡烛,香案上有橘子、苹果、纸钱、还有一只红玫瑰。求子还愿的男女在菩萨身边摆放着好多娃娃,有布的、瓷的、泥的,神态各异,天真可爱。香案前放着红布蒲团,有些破旧,不知有多少善男信女前来烧香拜佛。龙竺无比虔诚地拜了菩萨,拜财神,拜了叫不上名字的神仙。龙竺拉着陈远瑞让他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狡黠地说:“不许和我的一样”!陈远瑞拜完了菩萨在龙竺耳边轻轻地说:“其实我不信这个。”龙竺一下把他的嘴捂住。 

  大雨过后,沉闷燥热的天空被雨水洗刷了一遍,空气变的清新而凉爽,随着风吹云散,太阳又不要脸地挂在天上,天又不知不觉中又热了起来。
  出了大殿,萧道人坐在古檀树下,手里是一本“橘中秘”棋谱,老人一身素衣,精神矍铄,脸上有一种超然的宁静,温和的眼神让人感觉和蔼可亲。陈远瑞和萧道人十分熟悉,说:“姑老爷,我们回家了”。萧道人轻轻地点点头,自言自语: “青龙石上卧,烦恼自上身。”
  日期:2014-03-22 23:07:05
  黄石门村陈姓是大户,人丁兴旺,陈克祥的父亲去世,萧道人说黄石门下面是一块风脉地,九顶莲花出现的地方棺下田,以后陈姓必出大官。夜深人静的时候陈克祥守在黄石门下面的山坡地上,当月亮升到正午,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九朵莲花象火一样在他眼前飘动着,他用桃木橛子做好标记,准备天亮派人打墓,艾百荣知道萧道人的话不会假,把儿子艾有计叫到跟前说,那处风脉不能让陈长友占了,我也是该死的人了,我死后你把我埋在那处风脉地上,后半夜传来一阵号啕哭声,艾百荣死了,艾有计连夜把他爹埋在那处风脉地上,艾百荣抢占了陈长友的风水,入土为安。

  萧道人的话应验在艾有计一家人身上,艾有计的老婆前后生了十四个孩子,最后只留住五个,老的英雄儿好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个个有出息。艾有计的大儿子艾庆玉是黄石门村的支部书记,坐镇黄石门村十年江山不改。二儿子艾庆林,是楚山乡乡长。三儿子艾庆军,是九顶山区法院经济庭庭长。大女儿艾庆莲在区工商局,小女儿艾妮在乡文化站。在黄石门村的历史上,除了埋了位娘娘,现在就数艾有计一家荣耀了。

  陈克祥祖祖辈辈都是怕鸡怕狗怕绵羊,忠厚老实的庄稼人,日子清清贫贫地过到现在,陈克祥八十多岁,高大健壮,慈眉善目,在黄石门村年龄最大的一位老人,一辈子老实忠厚,积德行善,与世无争。年青的时候,陈克祥和甘露寺的萧道人私交很深,萧道人把“祝由科”鬼门十三针(针灸)的针法教给了他,并送给他一合银针,十里八村,谁家有个大病小灾,陈克祥撂下家里的活给人治病,从不收钱,在那个医药匮乏的年代,也不知救了多少人性命。

  陈克祥的父亲兄弟四个,俗称老四枝,到了陈克祥这辈,也是兄弟四人,老三绝枝,陈克祥排行老二,有两儿三女,三个女儿逃荒时嫁到外地,疏于联系 。大儿子陈怀正工人阶级,少言寡语。二儿子陈怀志五十八岁,相貌清瘦,双目有神,为人热心正直,老婆赵子文大家闺秀,优容端庄,知书达理。
  陈怀志的家在村子的最北面,门前有一条上山的小路,门口一条水沟,高山流水的一股水流从门前经过,常年流水不断。门前有一棵阴柳树,雨过天晴,阴柳上嵌满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更显阴柔美丽。陈怀志家六间堂屋,东面两间厢房,一间存放粮食杂物,一间是锅屋,一个灶台,剩下的地方,是用来烙煎饼用的,墙边靠着一盘鏊子,二尺六最大号的,谁家能有这么大号的鏊子,说明人口多,可以引以为荣。

  陈克祥和二儿子陈怀志住在一起,陈克祥老两口住一间堂屋,五米宽的房屋,铺上一张床就剩下一点狭小的空间,床上撑着蚊帐,枕头边有一只黑熊的手掌,听说避邪。陈克祥的老伴名字不祥,户口本上写着陈氏,八十多岁,稀疏的白发在脑后绾了一个发鬏,瘦小干瘪的脸显出颧骨的轮廓,弯腰驼背,拄着一根光滑的拐棍,裹着的小脚,走起路来有点摇摆,脚上的白布袜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陈氏每天重复着她简单的生活轨迹,早上起来坐在自己门口的小竹椅子上,拉拉着脸,小圆眼闪烁着尖刻的眼神,透着一丝古怪的冷漠,好象对谁都有一种无形的戒心,有时嘴里嘟囔着让你听不清的话,象是一种无休止的絮叨和埋怨。

  陈怀志屋后有一尊石婆婆像,体态丰满,双手交叉,手握宝剑,神态安详庄重,栩栩如生,日久年远,石像身上隐隐有青苔的痕迹, 村里的老人也不知道石婆婆何年何月为何立在这里。逢年过节的时候,有人给石婆婆摆些贡品,祈子许愿,平时没有人会在意石婆婆的存在,久旱无雨的时候,村里人找石婆婆烧香求雨。天热的时候,陈氏喜欢一个人坐在屋后的石婆婆旁,手里握着拐棍,支着下颚,目空一切,沉默无语,如同正在思考的石像,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到一种被风干的苍白岁月。 

  日期:2014-03-22 23:07:49
  石婆婆旁边有一口老井,赵子文正在井边洗一堆衣服,见儿子和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亲亲蜜蜜,不住打量着龙竺,龙竺小声问:“是谁”?陈远瑞说:“我妈”。龙竺情不自禁地问:“叫什么,也叫妈”?陈远瑞说:“怎么都行”。龙竺羞涩又紧张地说:“现在叫妈”?远瑞又说:“怎么都行”。

  陈远瑞介绍说:“妈,她就是龙竺”, 龙竺走过去,说:“妈,我帮你洗衣服”,赵子文着实让眼前天仙般的女孩惊呆了,忙说:“我这就洗完了,你们先回家”,龙竺的一声“妈”,赵子文知道女孩特别喜欢自己的儿子,说:“今天是好日子,早上喜鹊还在咱门前叫,你看龙竺就来了”。龙竺说:“本来是想在山上玩一会就回家,下雨了,车没来接,第一次这个样子来见您,我都不好意思。”赵子文说:“这么大的雨,也不早点回家,快找你二姐的衣服让龙竺换上,别感冒了。”龙竺笑的无奈又羞涩,说:“不用换,都暧干了。”赵子文说:“你们看着静静,我去做饭”。三岁的小侄子叉着腿,骑在一只蚂蚁上,晃着身子,嘴里喊着,驾,驾!陈远瑞说:“这是我三哥家的我侄子,是妈带大的,跟我妈亲”。龙竺问:“妈刚才说叫静静,我还以为是女孩呢。”陈远瑞说:“名字是我妈启的,家里男孩多,就想要个女孩,就启个女孩名字”。龙竺问:“静静,你叫我什么呀?静静天真的叫:“婶婶”!龙竺看一眼陈远瑞,笑着说:“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陈远瑞说:“见了漂亮的女孩不叫姑姑就叫婶婶,静静真聪明,知道新婶子来了”。龙竺一脸妩媚:“我掐死你们两个坏蛋”!静静见骑着的蚂蚁不见了,趴在地上找,我的马呢!龙竺也蹲下身子帮着找。

  因为离集市远,农村家里来了客人首先杀鸡,赵子文让陈远瑞关上大门,说:“就杀上次逃跑的那只”。上次家里来了客人,大公鸡被抓住一次,一刀下去,只割破了皮肉,公鸡洗了个热水澡,侥幸逃脱。这次见陈远瑞关上大门,旧事重提,公鸡知道又和上次一样,先抓后杀浇开水,差点被扒光了衣裳,吓的抱头鼠蹿,龙竺倚在门边顺手把门打开,公鸡夺门而逃,不敢回头。陈远瑞往外追,被龙竺拦住不放。赵子文让陈远瑞抓另外一只,说,“公鸡又不下蛋,留着没用,”龙竺拦着不让,赵子文知道远瑞和龙竺中午没吃饭,一定都饿了,很快擀了面条,炒了鸡蛋,做了他两个人的饭,让他们先吃。龙竺本想帮着赵子文做饭,赵子文不让伸手,龙竺还是揽了份烧火的差事,龙竺第一次烧火,勤快异常,锅里塞满柴火,狼烟四起。陈远瑞的二姐陈思从学校回家,把龙竺拉到外面,抢了龙竺的差事,做好饭,陈思带着静静出去玩了。

  龙竺文文静静地吃了半碗面条,剩下的一半倒在陈远瑞的碗里。赵子文说:“家里太热 ,你带龙竺去看高山流水,那里清凉,人多也热闹”。一场大雨过后,村北的高山流水百尺瀑布,飞流直下,十分壮观,村里好多人都来洗衣服,看高山流水,王紫梦和艾丫也站在水漫桥上,一直向着龙竺这边看。龙竺站在那儿引来好多人羡慕的眼神,在黄石门村人的眼中,龙竺的高贵清纯和靓丽,就象在你面前刮过一阵清爽的风。龙竺看着王紫梦和艾丫说:“她们两个是谁?”陈远瑞说:“一个姓王,一个姓艾。”龙竺说:“她们两个肯定对你有意思。”陈远瑞说:“谁能看上我,除了你这个笨蛋”,龙竺摇摇头:“女人的直觉"!

  陈思带着静静也在高山流水下面玩,陈远瑞指着漫过小桥的水说:“静静,别到水边玩,掉进水里就淹死了。”陈怀运的二儿子陈虎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偏瘦,浓眉大眼, 游手好闲,说话嗑巴,手里拎着一条蛇,象玩一条扭曲的绳子,蛇不时昂起头发出嘶嘶声,陈虎手一抖,蛇头又重新垂下。陈兵的媳妇曹俊也站在水漫桥上,见陈虎拿着一条蛇晃来晃去,说 :“陈虎,快把蛇砸死扔了,看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陈虎说:“饭店给我拾五元一条我都不卖,我留着自己吃,你害怕我弄死它。”陈虎捏着蛇头用铁丝套住,吊在树上,用刀在蛇身上一划,从头到脚把蛇皮扒下来,而后划开肚子,取出蛇胆,说:“谁敢吃?”说完自己吞到肚里,一刀剁下蛇头, 在水里漂洗着依然扭动的蛇的躯干,扔在地上的蛇头嘴依然一张一张的,龙竺心中害怕,又紧紧的把陈远瑞抓在手里。

  曹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俊俏的女孩,和陈远瑞开玩笑说:“陈远瑞,我还想给你介绍对象呢,一声不响就领来一个美女,我好心也用不上了”
  。陈虎接过话说:“他用不着你帮忙,我才是困难户,你给我介绍一个。”曹俊说:“看你人四两屌半斤,又玩鸟又驾鹰的样,谁能看上你。”陈虎偷偷喜欢艾丫,刚好艾丫和王紫梦都在水漫桥上玩,陈虎怕曹俊再胡说八道,不敢接着说,随手把蛇扔到曹俊身上,曹俊最怕蛇,一时惊慌失措,掉到水里。曹俊在水里打个滚,七手八脚地爬上来,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说:“陈虎你等着,我换了衣服回来再收拾你”。陈虎说:“你别看我站着没你高,睡着没你长,吃的没你多,到时还不知谁学狗叫呢。”陈远瑞说:“嫂子这回母猪喝水---湿脸了”。龙竺一听陈远瑞的俏皮话忍不住笑。静静说:“婶婶淹死了吧?”陈远瑞解释:“掉进水里自己又上来,还能说话,就没淹死。”

  龙竺拉着陈远瑞说:“咱们换个地方,她们都在看我,”龙竺和陈思道个别,和陈远瑞一起往山上走。

  他们沿着崎岖山路来到“黄石门”,一个不大的山洞被一块黄色大石堵住洞口,洞口旁边有一人工凿的凹洞,洞里刻着一尊石像,体态魁梧,神态安祥,陈远瑞说:“传说这尊石像就是黄石门村陈姓的祖先,听村里的老人们说,陈姓祖先身材高大,天生神力,逃荒走到九顶山,误入一山洞,洞内九曲连环如同迷宫,也不知被困了多久,后来在洞里遇见一采桑的村姑,把他带出了山洞,下山已时过境迁,物事人非,恍如隔世。老祖宗怕后人误入山洞,搬来一块黄石堵住洞口,从此在山下建村,繁衍生息,后人为怀念先人,改名为黄石门村”。

  龙竺说:“拜拜咱家的祖先,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以后就是你们陈家的人了。”陈远瑞说:“你也信这个,见谁都下跪。”龙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反正我信。”龙竺想起似的望着陈远瑞的眼睛说:“在高山流水小石桥上,那两个女孩叫什么,你和她们没有什么吧?”陈远瑞说:“穿白色短裙的叫艾丫,穿方格长裙的叫王紫梦,一起上完初中,她们没考上高中,见了面很少说话。”龙竺说:“她们看我那眼神,怪怪的 ,还有看你的眼神,哼,含情脉脉,面带桃花,你可要小心了。”陈远瑞说:“你是流氓,你看谁都象流氓。”龙竺一声叹息:“我连妈都叫了,小心得天下,大意失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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