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雨燕——献给尚在漂泊中的女孩们

作者: 天枢旧臣

  ——永远抹不去的气息 -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 冷落清秋节”
  此书,谨献给燕和像燕一样仍在漂泊中的女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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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秀发上残留的芳香
  她走了。 
  “原本就不是我叫你来的,走就走吧!”萧自言自语地说。其实这个如病毒一样的念头,在萧的心中至少重复过一万次,这回才正是让其发挥免疫力的时候。今天她真的走了,果然让苦涩和酸楚瞬息之间化为眉梢上的一丝轻蔑的微笑,尽管很勉强。
  他愤怒地向窗外甩她留下的东西,要彻底清扫她留下的碍眼遗物。呵,这里还有燕的一个发卡——你也应该象追逐春天的燕子一样飞吧,滚得远远的。不过,你也只能是一只无功往返的劳燕而已,你年复一年地追红逐暖,但是春天这个命运之神根本没有在乎燕对它的巴结与攀援。春天对燕来说,该去就去,要来就来。尽管燕以为自已整个生命的热忱都已深怀侈望地投入到春天的怀抱,然春天的怀中却揽进了过多的魅惑与浮华,恐怕从来也不曾留意过燕,她偶尔得到的,也不过是些许夕阳晚风。

  同是南下的打工妹,有的衣锦还乡,春节风风光光包专机回家。燕呢,永远只是一张硬座火车票往返于云南和广州之间,还几乎倾其所有。想到这里, 萧的心头升起一种看到报应的复仇快感!
  萧突然想起什么,很快拾回那白色的发卡,上面还缠有几丝染成阳光色的秀发,似乎还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芳香。这种馨香亦如某位和不少女性有过亲密接触的朋友说下的:凡属相为虎的女人身上都有强烈的植物芳香味——其原因是虎为寅,寅为木。虽然她们之间不尽相同,诸如有中药,松脂,兰桂等区别,但到了两情相悦,双方交融而亢奋得呻*不止时,这个性香囊就必然自动打开……
  日期:2014-04-03 11:51:27
  是的是的,燕的身上确有一种让萧刻骨铭心的、如高档香烟配料室中那种令他心魂为之倾倒的无名芳香。他虽然已记不清,是两唇相吻还是身心合二为一时,那种夺魂之香就如霞如雾地围在他周围,此时,他和她都消失了,恍然中他的身心与一派生机勃勃的春天大地融合了。至今萧都不明白是什么道理。《易经》上好象说这就是男天女地而乾坤交泰之意。真是这样吗?
  萧小心地从发夹上拿下那几根秀发,尽量不去注意芳香的诱惑,萧要去恨她,诅咒她!他打开一个盒子,将这些头发和里面原有的一小缕枯黄的发结放在一起珍藏。
  突然之间,萧禁不住潸然泪下——短短两年,他就经历了两次丧妻之痛!
  虽然燕只是离而非丧,然而这和“十年生死两茫茫”的亡妻之痛又有何区别。心的出离和身体的死亡的共同特点皆是:互相之间再也没有了心灵间的应和,彼此间都成为了遥遥天际动如参商的星辰。心的出离,就算她还活在你身边也不过是个末亡人,所以说燕也就已经死了。仅仅有的不同之处是,现在尚无前妻那坟前的萋萋芳草,晚风夕照中那可供凭吊凄凉墓碑罢了!
  别想她了,将她如蛛网和尘埃一样抹去!但燕在他生活中留下太多痕迹,一支画眉笔、一面小镜子,都会勾起萧无尽的哀思与惆帐。眼里泪,胸中怨,心头的痛——在那床头,竟还整齐地摆着她昨晚穿过的红色睡衣,上面正散发着她身上那股浓郁的气息,这差点叫萧昏倒!这都如钢钉入木,哪有可能像灰尘一样一抹了却!她带走了该带去的一切,为什么偏要将这衣物留下,难道!她的不辞而别,对他伤害还不够,最后还要留下这笔刻意之作!?

  昨夜,燕正是穿着这套睡衣和萧相拥了一个不眠之夜。她用那细腻的小手反复轻轻地抚摸着萧的脊背还有全身,而后紧紧地抱着他,一如小猴牢牢贴在母亲怀里,生怕掉下那黑暗的万丈深渊。这一夜,她对他竭力迎合,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先是刻意的主动,而后却又是那样的被动与勉强。
  她在紧抱萧的最后,将湿露露的脸紧贴在萧的脸上,这种在萧的记忆中似曾相识的形体语言,让萧心头闪过一丝不祥的凉意。数年前,她在流浪广州时与萧第一次离别之拥不正是这样的吗?

  一抹凉意掠过萧的心头,刚才那种酥心蚀骨的爱意突然退潮,心中化作一片茫然无际的沙滩,立即感到浑身酸软而百无聊奈。
  “你怎么啦?”萧喘息着用手抹去燕脸上的泪问。他想开灯,燕却拉着他的手。没有回答,只有燕无声的啜泣。 萧感到心中一阵剌痛,却找不出话来安慰她——骗人骗已的空洞言辞,萧说不出口。
  他们似乎一夜末眠,也一夜无言。
  日期:2014-04-09 15:11:13
  萧眼前一怔!桌上摆着银行存折,上面放着大门的钥匙。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燕

  已经彻底放弃了萧给她进出这个家的权利,她再也不是这个家庭的分子,她将永远离开这个空间。
  昨夜在他们最后相爱时巨大的情绪反差,说明她内心是何其矛盾与痛苦,她要下狠心离开这个虽然贫困却充满温馨的家。从理智来说,她是明智的,不应当去爱这个大她二十多岁物质上却一无所有的男人。然在感情上她又纠心地依恋他,他是目前唯一能同情,理解、呵护且深爱着她,是使她唯一能找到那种“感觉”的男人。
  他的爱是那样无私与坦荡,宽容与博大。为了咬牙离开他,燕多次想寻衅挑起冲突或不愉快,好在良心上作为出走的理由。最后她发现实在做不到啊,怎么也吵不起来,自已也不忍心吵起来。
  萧对她的爱像春潮一浪接一浪地没过她的头顶,她挣扎不出来,也无法做出违心背盟的假反抗,她除了暗中流泪以外还能做什么?
  她没有向他陈述自已理智选择的勇气,她这才发现,人在前缘真爱的面前就是裸然一身,什么伪装都荡然无存,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钳心与缄口,她只有一次次流下无言与无奈的泪,她甚至向萧暗示过她想去死······!

  萧拿起燕留下的钥匙,平时铮铮铁骨的男子汉,十多年前面对死神那双肃煞森森的眼睛而不眨一眼的他,此时眼泪却夺眶而出,真是英雄气短,男女情长啊!
  日期:2014-04-10 10:29:27
  这把钥匙,是萧在两年前收检亡妻衣物时,在她口袋里发现的,萧鼻子一酸楚,当时写下一首诗:
  中秋人杳逐雁行,立冬寂廖理旧襟;
  忽见荆妻遗匙钥,旅罢归来怎开门?!
  亡妻已经是“蝴蝶梦中家万里,杜鹃枝头二三更”作古的人了!天国门开,人间门闭。痛也罢,悔也罢,一切都无济于事,一切都不可逆转了!
  这道门内,自从女儿去寻找属于她的生活以后,就剩下萧孤寂的一人了。人生的苍凉,不是亲身体验,恐怕是读尽世间的一切文学名著的人,都无法精劈入里的言尽个中兹味。反正一切已暗然失色,像曾经辉煌过后的落日黄昏,在一派苍凉和凄惶中,一步步走向晦幂,枯蒿与萧瑟----
  燕的到来,这个家,如忽然拉开了风高月黑的厚厚帘幕,让一轮明月出现在皎洁的夜空。空寂的家频添了无限生机,空间里迷漫着淡淡的幽香,不时传出轻柔的音乐,屋内又有了鲜花,杂乱无章的家归于明洁,厨下又传来锅碗瓢盆交响曲。桌上有了女人的化妆品,沙发上滚着毛线球。
  亡妻在世时,这些本来是习以为常或许有时还叫萧心中不快的东西,经过久违的沉寂后又复苏起来,萧感到异常的亲切与心情的舒缓。难怪心理学家要举例:说出海渔船上的爷们在海上呆半个月以上就要闹心打架,原因是闻不到娘们身上的气味-------萧当年嗤之以鼻,而今他算知道了什么叫“无知”!
  日期:2014-04-11 10:32:21
  萧穿上了整洁的衣服,邻居都说萧脸上泛出红光,人也年青了。对户的萍嫂子问萧,从哪里拾回一个“田螺姑娘”?吹口仙气就能叫老棍真正发“光”。
  燕是前妻钥匙的传承人,她也正在改变从前自已的生活轨迹来努力作一个贤妻而末来良母的角色。

  达拉着头,紧闭着嘴而沉寂了几年的萧,竟然也会从口中流出句把流行歌曲,看到燕对他抿嘴微笑时,他害臊地转过身去。
  可惜这种幸福太短暂了,如傍晚的彩虹,随着雨散云收,瞬间即倏然幻灭,热而冷,冷而热的钥匙,正在消失着从两位女主人身上借来的玉体氤氲之气,它将再度伤心地失去被女主人使用时产生的灵性,变成一块毫无生气的冷铁,接下来就是锈迹斑斑------
  萧的泪眼突然落在银行的存折上!
  他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生活费用,他急忙揉揉眼睛。
  呀!上面仅有一点钱全部被取走了!分文不剩!
  萧的心一下凉到了冰点。好狠的心!

  一刹那间,燕那张亮丽的脸,突然幻化得那么扭曲,阴沉,贪婪,冷酷与污秽-----
  萧怎么也不相信是那么一个下贱而世俗的女人!
  然而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说的。萧颓然坐在椅子上,心中万念惧灭,怨与恨同时涌向心头------
  他突然想起110或是最好手中有把刀!
  萧毅然把手伸向电话--------
  日期:2014-04-12 10:57:52
  突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它将丢在桌上的存折翻得哗哗作响。萧眼前突然一亮——下页还有内容!萧揉眼一看:上页取下来的钱,大部份又在下一页存上去了!
  这么说,燕曾经想全部取走的钱,经过九转回肠,最后只是取了一点点。萧一算,如果燕要重返广州,那么她带走的钱也许连路费都不够!
  慢慢地,萧昏昏沉沉的脑子里,浮现出鲁迅笔下那篇凄美的小说《伤逝》,在记忆深处,这一切与先生文献中的涓生与子君那段哀婉的往事何其相似乃尔!
  鲁迅笔下,一双反对世俗偏见的有QingRen勇敢地走到了一起,可惜没有物质保障作为附丽的婚姻生活很快就油干灯灭!
  他们之间再也无法维系,涓生白天独自离开饥寒交迫的家而躲进生有小煤炉的图书馆------
  当某天晚上归来时,家中一派昏暗,寂静与凄凉。显然他挚爱的子君离开了这个贫困得无法生存的家,她默默地走了,并不知去向。

  桌上留有五个铜板。
  这是他俩唯一的生活费。
  按理,五个铜板算不得什么,但是在他俩人之间,子君为涓生留下的是生存的希望,是人类的良知与品性,是奉献与牺牲。
  留下的是她对涓生全部的爱和以生命最后力气对涓生的祝福,在生死线上她为爱而自已选择了死。
  她以孱弱的身体将涓生托出水面而自已准备沉沦。  与前些年某旅游点重大事故中,贯笼从千米下滑,夫妻二人用双手托着孩子象捧太阳一样的利他行------为把爱和生留给了别人那样感天动地。
  人类之所以历经无数浩劫而不灭,正是这种无私的牺牲精神和诚挚的爱化为擎天巨柱,才未让将倾之天塌了下来,这就是整个人类的若亚方舟!
  日期:2014-04-13 11:01:11
  萧含着泪捧着燕留给他心灵荒漠上的一席绿洲和最后一眼甘泉.遥对着夜暮的南天,朝着隐隐闪烁着的深秋之夜的孤寂寒星为燕祝福:“可怜的燕子!但愿你这次能真正追上春天,愿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暖巢和终生的归宿”。
  对于刚才的误解和冲动,此时萧深为忏悔与羞愧。
  要当时真正手中有刀而被误解的人就在面前,真不知要做什么样蠢动。结果就是误杀了别人同时也误杀了自己!
  在现实生活中因冲动而催生出来的至命杀手不在少数。萧为自己抹了一把冷汗。
  突然,从存折的夹页中掉下一张纸片。娟娟字迹,正是燕留下的别言-----

  日期:2014-04-14 11:34:45
  (二)  郁郁伤心树 
  燕一走,家就成了深秋的花蒲,寂廖,萧条与冷落,真是“幽避处,可有行人?点苍苔,白露冷冷”!
  特别是燕往家中特意为萧捎来的那株黄缅桂,失去了燕在时的那种苍苍翠翠,婆婆娑娑的优雅姿态,此时它枝叶低垂,无精打彩,在西风晚照中抖抖索索,活仿一个失去娘的孤儿,终日郁郁不乐。
  萧的这个家虽然在物质上远跟不上现代人对于浮华装饰的要求,但它有另一种风格和品质。
  它座落在向东的三层楼上,虽然80年代的建筑已经落伍,但这数十平米的空间里,收藏了萧太多的记忆。
  记得80年代中页,自已从《**》的“文字狱”中归来,是妻子深夜将他从省城昆明接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小女儿拉着他走进小小的客厅说:“爸爸,您看,我们这里能得到每天最早的太阳和月亮”。小女儿用手指向一派光明的东方。
  是呵,只有天道无私,萧想。  蜗居是人间等级中的不平等,但朝日夕月却是那么的博爱与公平,将恩辉洒向所有的生命而从不薄此厚彼。
  这里已经拥有了生命赖以存在的光和热,还奢望什么?天上有日月星辰,流霞溢彩。远眺是无限的原野和隐隐的大东山及默默南下的珠江上游的南盘江。 
  两岸青柳绿杨,四围鱼米飘香,离开了铁网高墙,眼前的景象是如此开阔与爽朗,这是他梦魂中久违了的第二故乡。
  身边是苦苦等了他十年的发妻,这个来自东方大都会的苏杭女子,竟然以她娇弱的身躯怀抱着才两岁的女儿,身背着“***老婆”的重负苦苦熬过人生青春的整整十年,等待自已丈夫的回归。而今萧已经觉得十分富足了。
  日期:2014-04-15 10:43:41
  “归去来兮,田园荒芜”。萧终于回来了.

  虽然在《**》的左风中他被“三开除”,而今在物质上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产阶级”但在心灵上他已经慧集成了“富翁”,他能以一个恬淡的心来面对人生世态。
  大概真是“水命”的原因吧,萧一生酷爱植物,也许更应了一句话,“穷困潦倒,种花养草”吧。
  : 他把从狱中带回来的植物摆满了整个阳台。这也是他在狱中当“优秀教员”而官方在他离开时给于他的特殊礼遇。 
  满有人情味的狱警深深懂得这位“其人无罪,怀璧其罪”的读书人在特殊环境中,面对这些花草,在寒来暑往中的沉沉寄托!
  连他们都会念“狱户长青草,南冠客思亲”的诗句。
  为稻粱之谋,萧葱葱走进了另一种风雨人生。
  每当谋生归来,他默默地将大部份时光都付与了花木。

  任何生命都会对它施恩的人给于回报,不懂爱惜它们的人根本领会不到其中一些不可言喻的神奇与微妙。只有他自已知道。
  被人丢弃的花木最好养,一栽就活,一活就花——邪门儿!
  萧心中的创伤多亏了可爱的花儿草儿为他渐渐抚平。当你满身疲惫归来时,它们一齐对你吟吟巧笑,你闭目静坐,会突然窜来一阵醒脑的清香,当你寻找香源时,你会惊奇的发现,花儿尚在蕾时,如栀子花就特别神奇。宋,五十朋的五言诗,真有那么一点“禅”味:
  “禅友何时到?、
  远从毗舍圆,
  妙香通鼻观,
  应悟佛根源”。
  神奇的花儿会十分大方康概地在你不经意中将它生命中的初吻首先提前献给它的恩人。
  别人也许都会嘲笑你这种幻觉,因为他们此时用鼻尖顶着花蕾也闻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信不信由你。
  萧总是这么说。别人认为他是花痴而着了魔!而只有他能尝出个中兹味。
  萧从不轻易伤害和乱丢弃花草,他的理由是一切都有生命,凡生命都有它生存的理由和权利,不然为什么佛要提昌“众生平等“呢?
  他记得童年时一位老师说过:“天有好生之德。天生万物,万物能以养人”。因而一切生命都值得关爱与呵护。
  萧坚持认为,植物不仅有灵性,而且十分自尊、自爱与自怜,别说向它动粗,就连心中厌烦它,都会给它造成伤害。

  萧清楚记得:有一年他嫌那一盆“状元红”,长得有点粗俗而其味欠雅,打算把它拨掉。  就在当夜,好端端的和其它花摆在一起的”状元红”却独自“跳”了楼!
  另一次是同样种了两盆“红山菽”。
  萧有天在街上买了另一种花,为了让出一个盆,他打算把两盆红山菽中小的那一盆拨掉而栽才买来的花。
  回家一看,让他大为惊骇:出门时还活鲜鲜的那小盆“红山菽”,在短短一两个小时内枝叶都全蔫了!就如同被人浇了开水一样死去。
  萧百思不得其解,家中又没有人,其它一阳台的花木都好好的,为何偏偏小“红山菽”要气死呢?
  除了花儿有“他心通”以外,别无其它解释。听说前《苏联》科学家曾在多次试验中都证实了“植物有感知能力”这一问题。
  从此,萧对花儿们连心灵虐待都不敢了------

  日期:2014-04-16 10:26:55
  更为奇怪的是,萧种了一枚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仙人球,几年后的一个夏天,它终于鼓起了一个姆指大的花包。
  这个花蕾莫明其妙给他一种很强烈的感应与冲击,直觉到花包内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萧天天等待花开而揭开它神秘面纱。
  花儿终于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打开了,它红得似乎闪光发亮,花尖上隐隐有火焰升腾的光波,萧砰砰心跳,轻揣过来反复细审,心中蓬然一声,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他要求女儿和妻子各自仔细看后,把看到的各人写在纸上.
  三人同时展开纸上的字----“地藏王菩萨!”
  萧带着这个谜上东山大寺请教方丈,老僧告知:“花开见佛嘛!”
  这成了后来萧渐渐亲近佛门的渊源。从此,萧更把植物视为妻女。

  这个数年来的向东阳台,变成四季鲜花不凋的花莆,他一家在红紫相间,蓝绿映衬,芬芳怡人中,打发着清淡而寂廖的岁月。
  当然为了这点花花草草,和楼下的邻居也少不了闹些不愉快,任你小心,总免不了滴下些水渍,贫民窖嘛,想要萧洒总是有限的。
  九十年代中期的一个隆冬,为赏梅花盆境,朋友们慕名而来.
  张青带来一个十分可爱的女孩。因她生于九月十九的观音菩萨圣诞节,其貌神似,于是大家都叫她“小观音".
  她身材匀称得十分有韵律,牙洁白整齐,脸蛋圆润而俊俏,是在若远山青黛的秀眉下,有一双很难见到的有多重眼脸的杏目。顾盼风流,仪态万千-----

  特别是右下巴尖上那颗十分显眼的文昌痣,似一枚黑宝石把一张本来洁白而秀美的脸蛋点缀得异样精神,酷似西湖中的小瀛洲,又像欲晓东天的启明星辰!
  她反复把玩梅花的天真无邪的样子,好象是隆冬中从天国才能飞来的粉蝶。
  她婀娜的步履中,隐隐有一种充满青春活力的轻盈弹跳,自然显示出三分矜持与傲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更衬托得她高雅与脱俗超群,会引起人认为她不是来自于这个红尘俗世的奇思怪想。
  不知是梅花的“暗香浮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充满明月的小小客厅里,迷漫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幽香-----这个就是当年的燕,一支刚离巢学飞的雏燕。
  她不似孔雀华丽,也不如驼鸟魁伟,然而她就是一支轻盈淡雅得令人心仪的燕子!
  日期:2014-04-16 13:04:20
  从此,萧将这组梅花照珍藏在他的相集中,不时背着妻子和女儿悄悄拿出来望着发呆,他不时自嘲地苦笑,不时又叹气摇头,埋怨自已为什么不与她生于同时,也许就是从那时起,会不时从胸中升起一种隐隐的疼痛。
  这种痛从何而来?
  萧想起来了,有一天下午萧正在自已开的一个小小装璜广告店中为顾客写毛笔字时,姓张的朋友再一次带着燕来看他,萧虽然努力压抑自已,不使自己神思离窍出轨,然而一见到那支偏然而来的云端飞燕进了他的店,萧心中突然响起“当年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就禁不住心旌飘摇。
  “萧兄的毛笔书法,真可谓凤翥龙翔啊!”张青有些夸张地有意在燕的面前大加赞誉。
  在他们面前,已是年近五十的萧还感到真有点受宠若惊的难为情。他知道张来的用意,无非是想让他请客,萧也正好用请他们上餐厅而摆脱目前的尴尬。
  上了出租车,张青突然冒出一句让萧卒不及防的话:“萧兄,像你这样如唐白虎的大才子,也该找一位少夫人嘛!”
  “你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大了?”萧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没听说:秀才掉价,卖书卖画;文人没落,古庙教学!我这种连老婆孩子都难养活的人,哪里去找少夫人?”

  “你看我怎么样?嗯!”燕半撒娇半开玩笑地向萧偏过头来。
  “哗”的一声,车上的人都轰然大笑起来,和燕年龄相差20多岁的萧闹了个西红柿脸。
  春风般的欢笑声抛了一马路,按理也就随风散去,象流云一样无滞无痕,可这笑声却如东风春雨,催化了曾经落在萧心中那颗压抑已久的种子,它的复苏和膨账,渐渐在萧的心中拱得隐隐生痛!
  一个不经意的玩笑,虽然温情软语,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让萧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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