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王

作者: 鹿林1209

  换版重发。
  嘉阑关自东向西而建,长五公里左右,墙高三丈,宽约五丈。城关东部直达如剑般耸立云霄的峭壁上,飞鸟难渡,西部紧紧连接着岳山山脉。远远看去,如同横亘的铁锁一般。不愧为上华国第一雄关。
  关下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小孩子,身后跟着十余名侍卫。小孩子年约十岁左右,眉清目秀,一脸稚气说道:“父侯,嘉阑关果然雄伟,怪不得二十年前,史可将军可以凭借此关,抵御夏国的三十万精兵!”
  当时,共有三个国家,上华国、大夏国与山戎。上华国位于两国中间,南部与山戎接壤,北部与夏国接壤。山戎是上华国南方的游牧民族,人人皆上马能战,武力强大,内部却四分五裂,不成气候。上华国与大夏国南北相邻,两个国家你争我斗延续近五十年,始终未分胜负。二十年前上华国本是三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但与大夏国嘉阑关一场大战,国力受损,由盛转衰。
  中年人看去约有四十出头,剑眉星目,威严逼人,说道:“复儿你有所不知,二十年前,嘉阑关却无如此雄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关口罢了。”

  中年人名叫熊恪,是上华国边城山令城的主侯。当初熊恪父亲熊昴本只是上华国王族的偏支,正是凭借嘉阑关下大战时所立下的功勋,被封为山令城主侯。熊恪睹物思人,又想起史可的小公子史学,也不知道此人身在何处?
  熊复好奇,盯着嘉阑关看了半晌,说道:“父侯,人人都说嘉阑关牢不可破,但孩儿觉得并非如此。”熊复手指着嘉阑关西部的岳山山脉,说道,“嘉阑关本身的确易守难攻,但如果派出一支奇兵,从岳山山脉绕道到嘉阑关后,隔断嘉阑关的补给,不出一月定可拿下嘉阑关!”
  熊恪哈哈大笑,用手轻轻摸着熊复头说道:“异想天开。二十年前夏国名将孙昭何其精明,难道会想不到此计?不过这岳山山脉却不是那么容易绕道的。一来岳山山势险恶,毒蛇猛兽,泥泞沼泽甚多,不利于行军,二来,岳山山脉中有野人居住,语言不通,见了外人常常偷袭,令人防不胜防。当初孙昭便曾派出十万精兵要绕道岳山,却铩羽而归,活着归来的不过两万人马。”
  熊复这才想起,师父魏偲曾经讲过此事,自己一时忘记了。熊复毕竟小孩心性,面上受热不过,说:“孩儿定会找出一条绕道岳山的道路...”

  熊恪心下好笑,也不愿意听儿子的胡思乱想,于是打断:“你要找这条路何用?难道你还想攻下嘉阑关,打入子乾城么?”子乾城是上华国的都城。
  熊复这才幡然醒悟,摸摸脑袋,傻傻一笑,不再言语。
  熊恪最喜爱小儿子,年纪虽小,却聪明伶俐,行事处处出人意表,大有当年史学的风范。但熊恪此时心里却怕儿子步了史学的老路,因而责备道:“整天里,就知道胡思乱想!应该多向你大哥学习,多习政务,做些于国于民有用的事情!”
  熊恪话刚说完,却听旁边有人冷笑道:“迂腐。”熊恪心下一惊,转身看时,却只看见是一个乞丐的身影闪过。 熊恪觉得身影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日期:2013-07-05 18:57:26
  熊恪此行是来朝拜上华国君主荆穆的。按照上华国规矩,山令城主侯的继任者,一向由山令城自行决断,但新侯继任之前,须获得华君恩准。熊恪情况特殊,前些时日,夏军大举进犯山令城,熊恪父亲熊昴率兵出战,不小心中了埋伏,战死沙场。由于熊昴生前未立下世子,而现在夏国大军压境,山令城岂可无主?众官员从大局着想,共同推举熊恪继位,主持大局。熊恪果然不负众望,丧服主事,直把夏军赶出山令城地界,稳定了局势。这才命大儿子熊鲤主政,弟弟熊操辅政,自己却带了三儿子熊复朝拜华君,诉说缘由。

  熊恪带着熊复进了嘉阑关,嘉阑关守卫见了熊恪身份,不敢怠慢,忙通知嘉阑关守将张盖。张盖昔日与熊恪共同守卫过嘉阑关,再加上史学,三人本是当年守卫嘉阑关的中流砥柱,三人在嘉阑关之战立下丰功,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后来在对待史可一家的事情上,两人出现了分歧,心中都存了嫌隙,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却也是不见强过见面。因而,张盖只指派长子张远代替自己款待熊恪,自己却不出面。

  张远只有十八岁,一表人才,善于治军,是上华国公认新一代将领的翘楚。熊恪极喜欢张远,两人尽欢而散。
  熊恪要事在身,不敢耽搁,第二日一早,便离开嘉阑关,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南方行使,直奔子乾城。
  自从过了嘉阑关,熊复发现关内和关外好似两个不同的世界。嘉阑关外抬眼望去,满目疮痍,处处都是被战争践踏过的痕迹,关外百姓大多是破衣烂裤,瘦骨嶙峋,目光中透出一股对生活的绝望。关内却大不一样,沿途经过的村镇都是整齐的街道,亮丽的房屋,百姓都衣着光鲜,安乐的表情溢于言表。
  熊复心下不解,问熊恪道:“父亲,为何自从过了嘉阑关,我们沿途所见各处城郭都是歌舞升平,生活富足,而我们山令城百姓却衣衫褴褛,各个惶恐不敢终日?为何都是上华国子民,遭遇却如此不同。”

  熊恪心里暗叹一声,却不知道如何向儿子解释。二十年前,上华国国力强势,各地百姓生活大致相同,山令城当时还拥有边关鹄望城,强极一时,但自嘉阑关之战后,山令城和河头城饱受战火,损失惨重,孙昭撤退之时,又迁走了许多百姓,毁了鹄望城,两城立时成为了荒芜之地。而战后华君不思振兴,却耗费国力大修嘉阑关。山令城对内得不到物力援助,对外还要不时面对夏国的侵袭,所以才每况愈下,造成了今天关内关外天上地下的景象。

  但这些话熊恪只在心里想过,从未对他人提及过,此时又该如何回答自己儿子的问话呢?
  正在熊恪犹豫如何回答熊复时,侍卫轻敲马车之门,前来传报,有人给熊恪带了一句话,“浩浩乎白水”。熊恪深思片刻,不得其解。熊复想了想说道:“父亲,来人是来求官的。”熊恪奇道:“何解?”熊复脸上有得意之色,笑道:“孩儿读过古诗《白水》,写着‘浩浩白水,儵儵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孩儿以此以为此人想求官。”
  熊恪大笑:“复儿喜欢读书是好事,还是少了世故。你想,过了嘉阑关就是子乾城管辖范围,此人求官当求子乾城大员,何须来求我?”尽管如此,熊恪还是觉得来人可能有要事,熊恪吩咐侍卫道:“有请。”熊恪令人停下马车,自己带着儿子下了车厢等候。
  来人渐渐走近,熊恪的脸色愈加凝重。
  日期:2013-07-05 18:58:00

  熊复仔细观看来人,看去不到四十,破衣褴褛,蓬头垢面,极像一个乞丐,虽如此,却掩不住眉目之间的一股英气。来人走近,向熊恪微微拱手,却不说话。熊复眼尖,认出这便是前几日在嘉阑关下说父亲是迂腐之人的那个乞丐。
  当日,熊恪只瞥了一眼乞丐的背影,却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潜意识告诉自己此人是很重要的人。几日来,熊恪总是不由自主地去回忆此人的身份。现下两人面对面相见,乞丐一双精亮的眼睛一下子将熊恪拉回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熊恪心下惊疑,暗道难道真的是他?熊恪凝目看去,脑海中努力搜索着昔日的影子。其实熊恪与此人已经二十年未见了,基本上已经记不住此人的面貌,不过不知为何却隐隐感觉是他。
  熊恪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史兄?”来者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熊恪心内不知是悲是喜,忙侧过身,请来者上车。自己却对侍卫嘱咐一番,不许声张,车队继续前进。
  熊复跟随父亲坐进车厢,心下疑惑,只是见父亲脸色凝重,不敢发问。
  熊恪心想传言此人不知所踪,看他现在这幅模样,应是活的很悲惨。熊恪心念一转,问道:“难道你想报仇?”来者再次苦笑:“往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早已经不再有报仇之想了。”
  来人正是史学,嘉阑关守将史可的小公子。当年华君下全国动员令,援救嘉阑关,熊恪与父亲奉命前往。熊恪也正是在当时与史学、张盖结交的。而后三人在嘉阑关之战中相互扶持,立下了赫赫战功。大战期间,史学谋无不中、攻无不克的智慧,令熊恪与张盖敬佩万分,三人也因此成为了生死之交。不过,嘉阑关之战结束后,史可一家却因功高震主,而惨遭灭门,只有史学趁机逃了出去。因而,熊恪才担心史学是来向华君报仇的。

  熊恪打量史学半晌,见史学心平气和,面容平静,多了一份恬适,少了当年的那一股逼人的英气。熊恪心想,或许史学的确也无复仇之念,毕竟二十年过去了,一切伤痕都已经平复了。熊恪又问道:“史兄,今日来找愚弟有何事?”
  史学微微一笑,目光越过车窗,看向窗外的天空,似在沉思,又似失神。过了半晌,史学低叹一声,略带悲哀地说道:“在下漂泊半生,行乞渡日,受尽了辛苦。今日听闻旧友到此,前来投靠,还望旧友收留。”
  熊恪见了史学现在的样子,心里很难过,这可是当初叱咤风云,令夏国闻风丧胆的豪杰,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当初在史家一事上,确实是华君做得过分了,自己就曾上书为史家求情的,可惜自己身份低微,没起到任何作用。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来也不会有人再追究此事,收留史学也无妨。不过,熊恪心中担心的是,史学为人坚忍勇毅,难道真的会忘记如此血海深仇么?还是投靠自己别有所图?

  史学见熊恪沉默不语,知道熊恪必是担心自己有所图谋,于是笑道:“如果恪兄怕了,也便罢了,今日只当你我没见过面。”
  熊恪摇头苦笑,自己就是这副强硬的性子,当年史学就总是利用激将法来激自己,自己每每受激不过,便中了史学的计谋,不想二十年过去了,史学还是如此看待自己。不过,熊恪仍忍不住说道:“既然史兄愿意,留下又何妨。”熊恪说完,忍不住苦笑。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日期:2013-07-05 19:07:15
  一路无话,熊恪一行人昼夜赶路,用了二十多日来到子乾城。
  子乾城是上华国的都城,也是上华国内第一大城市,占地万余亩,城高五丈,用大青石修建,雄伟无比。子乾城南行百余里,便是南关,是阻挡山戎的重要关卡。当初华君将都城修建在此地,就是为了镇守上华国南部边境。
  进了子乾城,熊复才知道什么是富庶之地。有人言:“一进子乾城,遍地金满贯。”熊复虽然出身豪族,也未见如此繁华。青石修建的笔直的街道,街道的两边是各色店铺,鱼米油盐、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令人目眩。来往的香车宝马,饰银修金,极显富贵。士农工商,熙熙攘攘,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年纪轻轻的熊复竟然叹道:“如果咱们山令城能有如此繁华,该有多好!”史学在旁边接口道:“数十年前,山令城强盛殷富,不弱于今日的子乾城。山令城今日虽然困顿,但只要施政得当,未必不能再兴。”

  熊复听了,睁着两个大眼,看着史学,问道:“伯父此话当真?”熊恪称呼史学兄长,熊复便称呼史学为伯父。史学微笑一下,却不说话。

  熊恪等人来到驿馆时,天色已晚。熊恪不便投递名帖,只好先住了下来。熊复小孩心性,当晚便要去游逛子乾城,熊恪拗不过儿子,只好与史学、熊复等三人换了便装,来到街上游逛。史学建议道:“棋馆是士子名人喜欢清议时政所在。”熊恪点头称是。三人问明白了路径,一起来到子乾城最大的棋馆,承恩棋馆。
  熊恪等人进了棋馆,要了楼上的一个雅间,这里既可观看大厅的议论,也少了他人骚扰。三人刚坐下片刻,便见,大厅里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衣士子大声言道:“人人都说上华国南邻山戎,虎视眈眈,北部与大夏国交界,战事频繁,此都是上华国大患。然而我却觉得这不过是疮疖之患,不足为惧。真正令我担忧的是下一任华君人选。先夫人不幸去世的早,世子也不幸去世,储君尚空。现下华君诸子中,论长应是荆文公子,论贤应是荆武公子,两位公子明争暗斗,夺位甚急。子乾城官员有的忙于投机,有人远离朝堂图个清静,只是无人理会朝政,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啊。”有人问道:“阁下以为谁人有可能继任?”青衣士子见有人问,更显得意气风发,沉吟道:“论当前的形势,我以为还是荆武公子继任的可能性大。”

  正此时,人群中有一女子走上台来,女子年约十六七岁,已经出落成绝色。
  众人眼前一亮,没想到竟然这个青衣士子竟然能够引得季雯出场。季雯是这家棋馆老板的女儿,也是子乾城公认的才女,清议时政的士子都以能得与季雯谈论为荣。

  只见,季雯走到青衣士子面前,轻轻施了一礼,笑道:“这些都是你以为罢了!天意莫测,是你能预料的?况且,你谈论这些不怕惹祸上身么?”青衣士子猛然惊醒,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忙借口事忙,离开了茶馆。
  熊恪远在边城为侯,对宫廷之事不甚了解,求教史学。史学沉思一会,道:“在下这几年隐姓埋名,浪迹上华国,巷谈街议,杂事听得多了,对此事倒是略有了解,说出来,做一笑谈。”
  日期:2013-07-05 19:07:49
  原来,本代华君于十五年前继任,继任时年近四十,继任后几年,夫人李氏因病而亡,留下一个儿子,被立为世子。华君夫妻情深,对儿子也极其爱护。但世子毕竟没有亲娘,过得也极为惨淡,数年前,因病也去世了。世子一死,华君极为伤心,再也没有立下世子。眼看,华君年事已高,世子之位尚空,子乾城群臣数次上书请华君早点决断,华君都不予理会。因而,世子的人选也成为了子乾城内第一件大事。华君子嗣虽多,但有资格立为世子的不过两人,长子荆文和四子荆武。荆文为人仁厚,不过少了治事之才,荆武倒是颇有才干,不过为人却多了些傲气。

  史学说道:“储君一日不定,子乾城臣子一日不安。现在两公子都在构筑自己的势力,做臣子难啊,一旦选错了人,几代人都翻不过身来。”史学的话里透着几分玩笑,但是熊恪明白,这是史学在委婉地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混入这场争斗之中。
  熊恪微微一笑,道声:“多谢史兄提醒。”三人闲坐一会,见他人也没有什么新奇话题,便回了驿馆歇息。
  回去的路上,熊恪心里猛然惊觉,史学口口声声说是不再有复仇之念,却为何如此了解子乾城宫廷之事。熊恪看了史学一眼,见史学与熊复聊得甚是开心,心里暗叹一声,但愿只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吧。
  第二日一早,熊恪便向宫内递交了拜见的名帖,数日过后,仍不见华君召见的音信。熊恪心下着急,山令城事情繁复,熊鲤又是第一次掌控全局,能否应付得了呢?必须尽快拜见华君,说明原委,返回山令城,主持大局。
  熊恪无奈,只能求教子乾城的官员。
  上华国与大夏国在官员结构上基本相似。华君是上华国的君主,而大夏国则称夏王。华君以下设有三名大臣掌管全局,分别是总理大臣,军机大臣与内政大臣。总理大臣相当于华君的影子,协助华君,总览全局。军机大臣和内政大臣地位仅次于总理大臣,军机大臣是掌握军权的最高官员,对军队有直接调配的权力。内政大臣掌管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政事。在三大臣之下,设有六个部,辅助三大臣处理国政。分别是兵部,掌管军队;吏部,负责官员的考核、升迁;礼部,负责日常祭祀;工部,负责国内水利、工程建设;户部,负责国内财政收入;刑部,掌管国内司法。其中,兵部由军机大臣直接负责;其他五部由内政大臣负责。

  熊恪虽是个侯爵,却是山令城之主,一方大员,不容轻视。熊恪报了身份,直接来见吏部主事刘武。刘武年近四十,一缕长须飘在胸前,显得精神奕奕。熊恪说明来意。刘武笑道:“陛下现在常年居住在静华夫人宫中,久不理政事。你的名帖想必陛下还没有见到。”
  原来,华君年事已高,又心伤世子去世,久不临朝,日常多居于静华夫人宫中,只与两个儿子和三大臣商议国事,所议国事命令皆由两子与三大臣代为执行。静华夫人出身子乾城豪族月氏一族,风情万种,又极具谋略,与华君商议国事,多有言中,极受华君宠爱。
  刘武是荆文的心腹臣子,一直暗中帮荆文收买人心,此时见熊恪乃是一城主侯,权势甚大,是个拉拢的对象,又接着说道:“侯爷如要求见陛下,请荆文公子通传一声也并非不可。”熊恪受了史学指点哪里敢招惹,忙道不敢。
  日期:2013-07-05 23:01:25
  熊恪告辞了刘武,离开了吏部,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夫人也是月氏一族,与静华夫人还是表姐妹,姐妹情谊甚好,当日来时,夫人再三交代,一定要去探望这位静华夫人。不想时日一久,自己竟然忘记了。熊恪忙回到驿馆,翻出夫人写就的信函和自己的拜帖,令人投送给静华夫人。第二日,便有宫内侍卫来到驿馆,传令熊恪进宫面见静华夫人。
  熊恪不敢怠慢,忙换了朝服,跟随侍卫来到宫中。静华宫原名偏安殿,本是宫中一个偏殿,静华夫人入宫之后,被赐在此地居住。后来,静华夫人权势日高,宫人为了讨好静华夫人几次扩建,才修成今日的规模。华君更亲手为其提名为静华宫。熊恪遥遥看去,只见静华宫楼宇森森,雕梁画栋,好不气派。此宫殿的规模甚至超过了熊恪的侯府。
  熊恪跟随侍卫进了静华宫,早有侍女迎上,问明了来由,引着熊恪来到宫内大殿。殿内,华君与三大臣,荆文、荆武正在商议国事。华君与静华夫人两人并肩向南而坐,荆文荆武与三大臣东西相对而坐。熊恪不敢打扰,忙在西侧的偏席上找个位置坐下。静华夫人眼尖,一眼就看见熊恪,心知此人乃是妹妹的夫婿,当下对熊恪微微一笑,算作打过招呼。

  熊恪见静华夫人向自己示意,忙也点头回礼。说来惭愧,熊恪当年在子乾城时,曾与静华夫人有过数面之缘,不过熊恪忙于政事,竟然没注意过静华夫人相貌。熊恪借此机会才好好端量了一下静华夫人。按理说静华夫人年龄已经超过四十,但容貌细腻白净,却似少女;举手投足间风韵十足,深得个中三昧,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熊恪暗想静华夫人能得华君专宠,果然有些本事。
  熊恪还正在遐想,却被荆武高亢的声音打断,只听荆武说道:“陛下,此次山戎进贡的马匹,品质低劣,封赏应当慎重。”
  熊恪一听便明白了,诸人在议论山戎进贡马匹之事。山戎是游牧民族,擅长养马,上华国却缺少战马,因而,每年山戎都会以进贡的名义,以马匹换取上华国的其他货物。此传统是熊恪尚在子乾城时就有,不想一直延续至今。
  军机大臣常功听了此话,心下不悦,山戎进贡的马匹,一向都是由兵部检验,荆武说马匹品质低劣,就是暗指自己办事不力。常功笑道:“武公子言重了,臣下曾检验过马匹,牙口尚少,体格高大,都是良驹。”
  荆武偶然发现山戎进贡的马匹有问题,早已想到一条妙计,借此在华君面前显示自己的才干,无心得罪子乾城的大员,但荆武过于兴奋,没有注意到常功的不悦,继续说道:“本公子也曾经检验过这些马匹,一到晚间,这些战马便冻得瑟瑟发抖,比我们上华国所产之老马都不如。”
  荆文一直在留心诸人的神情,注意到荆武的话已经令常功感到不悦,忙替常功说话:“或许是天气寒冷所致。”常功见荆文为自己说话,心下感激,但常功心里也明白荆文是想拉拢自己,自己犯不着趟这浑水,因而,常功只友好地向荆文一笑。
  荆文比荆武仅年长四岁,但从外表看,两人似乎差距有十岁以上。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荆文身材偏胖,圆润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眼神中总带着一丝精明,一丝沉稳,虽然年轻却极显老成。而荆武身材稍瘦,国字脸,眼神里总带着一股桀骜不驯,说话做事意气风发。

  日期:2013-07-05 23:31:33
  荆武留意到荆文与常功之间的勾当,明白自己在无意间得罪了常功,而荆文又不失时机地收买人心。但荆武一向鄙视荆文的无为,根本不把荆文放在眼里,只是冷讽道:“大哥莫要心急,是与不是我自有方法判断,此事不是说是就是的。”
  静华夫人见两兄弟话里有了火气,忙笑着打圆场:“武儿有何法能够判断?”
  由于静华夫人得到华君的专宠,荆武生母对此一向有很多怨言,荆武日常里受其影响,心下也极为反感静华夫人,但静华夫人明显是在帮自己,荆武不好过于扫静华夫人脸面,于是笑道:“儿臣听闻,母马气血充盈时受孕之精,所产之马骨髓丰盈,虽老而精力充沛,不畏寒冷;母马气血耗竭时受孕之精,所产之马骨髓单薄,虽少而精力不足,怕寒畏冷。如陛下不信,可斩马腿骨查看,山戎进贡之马必定是骨髓单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举报
© CopyRight 2019 yiduik.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