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极真经

作者: 影子CT

  九极真经
  引子
  一处行窝几十年,蓬头长日走如颠。
  海棠亭下重阳子,莲叶舟中太乙仙。
  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未生前。
  出门一笑无拘碍,云在西湖月在天。
  此诗作者乃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于陕西终南山中悟道,山东半岛创派。南宋庆元六年,重阳真人华山论剑,终得天下第一的名号,自此中神通名扬天下。然重阳真人生性逍遥,其教派崇尚天地万物道法自然,主张清静无为,但求自由自在,悟道诗正似碌碌吾辈于炎炎烈日之下品尝的一眼甘泉,饮之如饴。
  全真教自重阳真人创教后,教众广播,深入人心。兴起时有全真七子,练有天罡北斗阵。其弟子长春子丘处机,曾隐居皤溪潜修七年,又到陇州龙门山潜修六年,烟火俱无,箪瓢不置,破衲重披,寒空独坐,生活极为清苦,但静思忘念,密考丹经,并广交当地文人学士,悟道有成,文武皆备。在刘处玄仙世后,丘处机成为全真道第五任掌教,长达二十四年。尤为可贵的是,元太祖十四年,丘处机应成吉思汗之诏赴西域,选十八弟子随行,历时三年,行程万里,年过古稀的丘处机终于会成吉思汗于雪山。每每进言:“要长生,须清心寡欲;要一统天下,须敬天爱民。”此讲深得成吉思汗赞赏,口封“神仙”。当年蒙古铁骑在成吉思汗的统领下灭国无数,屠城数百,至丘处机宣道下成吉思汗始令“止杀”。元太祖十九年春天,丘处机主持天长观,二十二年,成吉思汗下诏将天长观改名长春宫,诏命丘处机掌管天下道教,自此全真教进入全盛。后元世祖忽必烈下诏赠封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长春真人谨言慎行,德高于人,年逾七旬,西游万里,度化成吉思汗戒杀,其功不可磨灭。当此时,全真教之教义成就,修行重于个人内修的真功与济世利人的真行兼备而两全,谓之“全真”。

  何为真功?向有一奇书,分上下两卷,乃前宋高人伪托黄帝之名写成,此人虽不知名,却是绝顶的高手。一生之中做过儒生,当过道士,也出家做过和尚。在儒、道、佛三家中领悟武功要诀,写成此书。上卷以修行内身为要,可练就旷世无穷内力,下卷以克敌制胜为要,可破解敌人武功之道。自取名曰《黄帝真经》。此书一出,便引起江湖动荡,流传数十年便不知所踪。后北宋年间,延平人黄裳状元及第,原为文官,被派遣消灭明教,官兵无能败阵,黄裳不服,单人匹马杀伤了明教多人,引来众人上门寻仇。黄裳不敌逃去,家人尽数被杀。为雪深仇,黄裳隐居四十余年,苦思破解敌人武功之道。四十余年后重出江湖,此时仇家均已死去,余下的当年一个少女,也已年迈。黄裳有见于此,对自己为仇恨而偏执感慨万分,从此自废武功,钻研道家之妙,在校对《道藏》时忽发现此书下卷,乃重修后名之《九阴真经》,传之后世,此书在华山论剑时被王重阳所得,又有周伯通、郭靖等人习之,逐渐流传。又过数十载,少林藏经阁僧人觉远,本为少林寺杂役,在藏经阁中打杂而博览群书,无经不读,无意在《楞伽经》经文夹缝中发现此书上部,竟然练成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功,此书上卷名曰《九阳真经》。此书被潇湘子和尹克西盗走,直到十数年后方由张无忌得到。其不足十分之一的经文足够壮大少林派,是武当、峨眉开宗立派的奠基,足见其精华至极。真经本意调剂阴阳,内力武功方能大成,然卷分两处,习得上卷者需熬过全身燥热自焚之苦,自是阳气太盛;习得下卷者需度过阴冷极寒之苦,则阴气太过,虽都可自成一门强功,然终非正途,均易走火入魔,不能自拔,亦达不到武功之最高境界。

  其间,元宪宗八年元政府见全真势大难控,暗地挑唆,举办僧道大辩论,因元政府暗助僧侣,全真道失败。元世祖至元十八年,僧道再次辩论,全真道再败,被令焚毁除《道德经》之外所有道教经书,全真道衰至低谷,各道士对元始有反心。至元统年间,有道士完颜德明,本有满金后裔,对前代元蒙灭金深有国仇之恨,又见元蒙助僧压教,便暗助明教,立有大功,后从张无忌而得九阳真经,在全真教派重地终南山的古墓中发现王重阳当年所留九阴真经,二经自此完璧。完颜德明日夜通读,习练不止,方知这二经即失传已久的《黄帝真经》上下卷,乃合二为一,不再分别修炼,因真经需过九层方能练成,重取名为《九极真经》,后完颜德明代孙履道成为全真掌门,教导有方,人才齐聚,对内扩展教众,对外济世利人,全真教逐渐恢复元气,完颜德明遂将其作为全真教内修真功的至高经典。

  这九极真经每练一层,需内力流转顺利畅通九次,每次称为一个小周天。在三、五、七、九层时,需调合阴阳,以阳气笼罩阴气,以阴气冲淡阳气,相辅相成,方能通关。稍有差池,则全功尽废,极难练成。因此当年成书者将九阳真经列为上卷,九阴真经列为下卷。当得九阳真经甫有成就,内功阳气十足时,方才续练九阴真经,以防阴气过重或阳气过强。然完颜德明以天下为己任,费劲周折,终得习成,始成一代宗师。习成后回想过程,甚为惶恐,将三、五、七、九层通关称之为小成、大成、大盛、天盛,意在提醒后学者之艰难,并终生钻研如何易学之道,终得破解。后出山演功,击东邪于桃花岛,破铁掌于五指山,西毒、南帝、北丐、明教皆远避之。金轮法王为一代宗师,然心计诡异而失得武林人心,更远赴千里,不进中原。从此华夏尽为全真,道教之风华普照中原。

  但这九极真经一出,自引起江湖各派纷争。当得全真教有为之时,各派自不敢不自量力,只能各起神通,欲管中窥豹,学得方寸。数百年一过,全真教一时衰落,各派纷拥而至,或掠其习武之秘籍,或夺其地产之物华。但全真自将九级真经重重看护,虽失落部分,毕竟留有副本,全经得以流传。而终未有一他帮派能全成此功,夺之部分秘籍者习练之下反倒不如自身帮派武功之能,夺之物华者亦无法参透其中奥妙。只在全真教内部,仍生生不息,以真经为内功心法之最高境界。依然内修真功,外与济世。

  历历岁月,自重阳真人创教以来,八百载转瞬即逝,天下虽变,大势无常,当年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全真、铁掌、古墓、明教、金轮等派,或发扬光大,或纠纷扰扰,或忍辱偷生,依然流传。忽忽众生,免不得身处其间,纠缠于纷乱世界。然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当其得人心,得道多助时,叱咤风云,改天换地;一旦失去人心,便变成孤家寡人,举步维艰,以致身败名裂。又有多少侠客义士精忠为民,吟唱出了一曲曲忠魂义胆。是以虽物竞天择,但天亦有道,强权公理,自在人心。高人不以其高而跋扈,悍者却恃其强而专横,更有小人两面三刀,见风使舵。所谓君子在野,小人在位,而天下难安。

  是以昨日之人,述今日之事,乃为本记。
  日期:2012-11-21 20:48:12

  第一回吾不习武
  自全真创派以来,终南山便为全真教首重之地,终南山又名太乙山,西起眉县,东至蓝田,千峰叠翠,景色幽美,素有“仙都”、“洞天之冠”之美称。唐代诗人李白写道:“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终南山其上建有重阳宫,乃为历代掌教公务之地,后教众不断扩展,山上逐步扩建,遂成规模。全真无论教众广播,或萧条败落,都未将终南山与他人所占。自是全真教派中心之所。

  话说全真教流传八百年后,终南依在,全真依然。这终南山下,有一小镇,名曰永兴。永兴镇虽居终南山下,然地处偏僻,镇上各户多以务农为生,极少外出。这一日乃是春暖花开,细柳生枝,在小镇东北角上一个院落里,传来阵阵儿童朗朗的读书声,读的乃是《易经》名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却原来是小镇所办私塾之处,十几个孩童,年龄各异,穿戴不一,在一个老先生教导下大声诵读,老先生微闭双眼,微微颔首,也随之应和。这老先生姓周,乃本地多年未考中功名的读书人,习书多年一事无成,又无心再去田间劳作,便收了镇上十几个孩童,教以文化,以为营生。孩童读罢,周先生起身,走到一个身穿粗布衣褂的孩童面前,道:“赵成,你先说说何为自强不息。”那孩童迟疑着起身,脸色涨红,无法答出。周先生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便不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怎知自强不息,不要枉负了你父母耕作之苦供你习学。”又走到一个身穿绸布的孩童面前,道:“罗威,你便说说何以为厚德载物。”这叫罗威的孩童个头不高,年龄显较众孩童略小,一脸稚气,两只眼睛透着机灵,站起来脆生生道:“先生前日曾教老子之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这德行的最高之境便如像水一样,泽被万物而不争名利。”说话却略带异地口音。周先生赞许的点点头,示意罗威坐下,道:“读书若成,自要苦学勤读,到得学识德行兼备,自当考取功名,方能施展抱负,济世为民。”罗威轻轻点了下头,脸显激动之色,似已明白。

  周先生忽发现罗威脸有伤痕,便道:“谁又欺负你了,便和我说之。”罗威看了赵成一眼,摇了摇头道:“先生说过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我便读书为重,其他不在意的。”周先生对各位学童道:“我们所处之所,便在全真教中心之地终南山之旁。全真教便即内修功德,外济众民,四方爱戴,各位学童要以为楷模,多行善事,方能成就德行。”又道:“罗威虽是外来子弟,其父却多行善举,汝辈自当以礼相待。”赵成小声嘟囔道:“穿的再好,便是一个贩盐的。”旁边孩童听了偷声嬉笑。

  到得下学时间,赵成一声呼啸,带各孩童跑出私塾边回家边打闹起来,赵成道:“全真教不只德行高,武功更是高深,待我大了便修习全真剑法,看谁敢欺负我,读这些劳神拗口的书有何用。”说着拾起一根树枝,当做宝剑,比划起来。罗威一人独自远远跟着,在旁观看,不敢走近。有孩童欲找罗威玩耍,赵成不许,道:“他一个外地来的,只配给我练剑”有孩童道:“听先生讲他爹爹出资给我们办了课桌,还有笔墨。”赵成道:“我们都穿着粗布,他穿着绸布。他爹爹一个外来贩盐的倒是发了财,还偏不卖与我们食盐,外乡人自不可信。”说罢走到罗威面前道:“今日你未和周先生说出脸上是我所伤,我自是无意的,你却只管好好读你的书,以后我也不叫你陪我练剑”罗威道:“我不在意的,我不想习武,只要读书便可。”说罢独自一人携着书本走回家。

  原来这赵成生性顽皮,是这群学童的孩子头,见罗威本是外地人,生性文静,读书习字认真,常受先生夸奖,又穿戴比本地学童为好,便暗地唆使学童不许和罗威玩耍。平日带几个小学童常欺负罗威。近几日赵成每天拿树枝当剑胡乱比划,自当全真剑法,练了数日便觉无趣,想找一个学童对练,便将罗威拉扯过来,塞一根树枝在罗威手中,叫一声:“陪我练练剑法。”不待罗威分辩,便已将树枝戳来。可怜罗威本就年龄小上两岁,体小臂短,只是招架数下,便被树枝划过脸颊,顿时数道擦痕,渗出血迹。赵成一见也慌了神色,道了声:“不许和先生说。”扔下树枝便跑了。到了私塾赵成也心内忐忑,怕事情败露被先生责罚,见罗威并未说出真相,心下暗喜,便口上许愿给罗威,却仍不许其他学童与罗威交往。

  罗威所住之处乃一户庄院,名曰“太平庄”。这终南山上全真道士欲备日常用品,常来永兴镇采购,时间日久,便有外地客商来此经营。数年前,罗威之父罗福来此,刚来得时,只带有幼子罗威,两庄客跟随,似为落魄之人。这罗福年方不惑,相貌堂堂,身长九尺,体宽身阔,从外地来此经商,日常营生为终南山上的全真道士供给黄盐。罗福常带两庄客去外地购得黄盐,送回小镇,却只供应终南山上的道人,并不售给镇上之人。有镇上之人欲购,罗福均道:“此盐为深井之粗盐,不经筛滤,无法食用。兼之远地取得,所费颇多,价格亦高,不如去他店购买食盐。”经营日久,逐渐积攒资金,购地置院,招了多名庄客,聘了一读书人为账房。渐成传统,每月庄客去外地购置黄盐,往返需得半月,再由罗庄主带人送至终南山上,偶尔罗庄主也会自带人去外地购置,但每次必由罗庄主亲自送至终南山上。时间一久,终南山上各道人与罗庄主相识颇多。这罗庄主为人仗义,乐善好施,不恤财帛。自己发达,每每出银两资助镇上穷困之人。罗庄主虽身高体壮,却并不好习武弄剑,见镇上受全真教感染多有习弄拳棒之人,只是观看而已,并无半点好学意思。反倒喜爱读书人,见镇上儿童多无学可上,便出资镇上私塾,置备学习用品,使得镇上各儿童均有读书之处。镇上人均尊称罗相公。

  罗威回到家,父亲和庄客账房又去采买黄盐,并未在家,家中只有一个老仆,照料罗威生活。罗威吃罢晚饭,便独自在自己卧房中,掌上烛火,温习当日所学之书,取出白纸,一字一句逐个抄写。罗威本喜静之人,不好说话,自小随父长大,来此地多是一人独处,早已习惯此种生活,虽无玩伴,每日倒也自得其乐。复习完当日所学,便取出从周先生处借来的杂书,津津有味读了起来。这日所读乃是《武穆平谈记》,讲述的是史书中所载南宋抗金名将岳飞的生平功绩和枉死缘由,罗威虽年幼参不透内中政治掌故,但书中故事却明明白白,直看的入迷,早忘了月明星稀,时辰几何。

  日期:2012-11-22 09:39:54
  忽听庄门啪啪几声异响,似有人轻敲院门,随后一声闷响,像一重物倒在地上。罗威向外一看,已是夜半之时,四处寂静无声,因之声响显得格外清晰。罗威披衣出门,见老仆所住屋内漆黑一片,知老仆耳近失聪,睡的正浓并未醒来。便轻手轻脚走到院门处,问了声:“外面何人。”便听一人吃力应道:“开,开门救我。”罗威吃了一惊,未加思索,打开庄院大门,见一大汉躺倒在院门外,似受重伤。原来这大汉敲了几下门,便支持不住,躺倒在地。罗威心内害怕,说不出话,想关上院门,那大汉勉强抬起头,见眼前乃是一孩童,便道:“少年救我,快扶我起,起来。”罗威自小受父亲教导,要常做善事,救人于危难之中,此时见大汉已站不起来,便双手伸出,使出全力气力,勉强将大汉扶起。那大汉深吸了两口气,强自站起,摇摇晃晃进了太平庄内,罗威欲扶大汉到自己屋内,大汉摇了摇头,道:“好孩子,关上院门,扶我到个隐蔽之处。”罗威关上院门,回过身见大汉又坐倒在地,显是受伤不轻。便又全力搀扶起大汉,扶大汉到院角马棚内。马匹已被父亲采买黄盐时带走,只有堆堆稻草。那大汉坐在稻草上,忽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在稻草上。罗威借着月色望去,见大汉脸色苍白,但两眼深兀,两道剑眉插入双鬓,虽受重伤,却不减英武之色,只是左脸颊一道旧疤痕便似一条小蛇蜿蜒。那大汉喘了两口气,对着罗威苦笑低语道:“妈的,终还是未能憋住,到底吐出血来。好孩子,如有人问,千万莫说我在此处。”

  此时便听门外传来数人脚步声,有火光照映,只听一人低声道:“刚远远见人影在此不见,想是就在此院内。”另一人道:“这是太平庄,罗相公怎会收留。”前一人道:“想是罗相公去了南方,只有仆人在家,进来搜搜。”便传来轻轻叩门声,罗威望了大汉一眼,慢慢走到门前,并未开门,问道:“天已夜半,来者何人。”外面一人已听得是孩童声音发问,便道:“我乃终南山上全真教友,你便是小公子吧,请开下门我有话说。”语气缓慢,甚是和善。罗威仍道:“时间太晚,开门恐是不便。”外面另一人道:“小公子莫害怕,此乃全真郗静松道尊,怕有坏人进你院内,开门和你详说。”罗威打开院门,见门外站着十数人,各持火把,均束发持剑,身穿道袍,果是全真教之人。当前一人身材高大微胖,面貌端庄,见开院门的乃是一小童,便俯身轻语道:“你莫害怕,我们都是终南山上的全真道士,有一坏人欲盗全真之物,被我们打伤,能否让我们进院一看。”罗威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旁边众道士便持火把拥进院内,顿时火光照耀,便如白昼一样。

  此时老仆已惊醒过来,穿衣出了屋门,见院子站着十数道士,持着宝剑,便惊慌道:“敢问各位道长深夜来此何事,我家庄主与各庄客均已外出,只有我和小公子两人在庄内。”说罢搂住罗威。那郗道尊道:“深夜叨扰,不便之处请海涵。现下我们寻一人,请予方便。”向各道士使了个眼色,便有数个道士,小心走进院内各屋,仔细搜寻。郗道尊问道:“不知方才有没有个受伤的大汉进了这院内。”老仆侧耳听之,道:“除了你们进来,旁是无人。”罗威也摇了摇头,偷眼向马棚看去,见大汉已不见踪影,心下略安。

  此时几个道士出了屋来,向郗道尊禀告道:“道尊,已细细找过,却是无人。”另几个道士在院内走来走去,四处查看。眼见便已走到马棚,罗威心忽的一紧,生怕大汉被发现。郗道尊左旁道士忽道:“那边全是稻草,小心别烧了马棚。”那几个道士便停下脚步,不再走近。郗道尊右旁另一个道士道:“道尊,想是那人却是未进得此院。”那叮嘱小心的道士道:“远久师弟言之有理。太平庄院墙甚高,那人又被我们围住,中了古掌教的重阳神掌,想必翻不进院内。这一老一小亦均未见有人进来。”这位唤远久的道士沉吟道:“此人好身手,我终南山上全数二代弟子围攻,也堪堪打了个平手,如不是二位道尊出手,使出更高真经大法,后果难料。”郗道尊道:“好在此人虽想盗丹,却并未得逞。此人虽竭力掩饰本门功法,我却从他逃跑前出掌推测,想是西毒高手。现下庄外巡视弟子皆功力尚弱,此人虽受重伤,如遇到此人不见得能敌得住。这便出庄吧,在镇内再细细搜寻。”便对一老一小恭手道:“多有得罪,打扰二位了,请早歇息。”便带众道士出门而去。

  老仆边关门边絮絮叨叨的埋怨这些道士深夜来扰,对罗威道:“公子爷,明日还要去书堂,便早歇息吧。”说罢回屋睡觉,一会便传来酣睡之声。这罗威却未睡着,只担心那大汉。便又悄悄起身,倒了杯热水,走到马棚。只见那大汉从稻草堆中钻出,满面全身稻草,甚是狼狈。原来那大汉听得全真道士欲进院搜查,急切之间,便翻身钻进了稻草堆,稻草落下,恰盖住吐出的鲜血,因此未被道士发现。那大汉盘坐稻草上,抖落身上稻草,见罗威端着水走来,低声感激道:“好孩子,你今救我一命,他日必当报答。你可是姓罗。”接过水一口饮尽。罗威并未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盯着大汉看了一阵,忽道了声:“你要小心。”便回到屋中,过了会便沉沉睡去。

  日期:2012-11-23 09:25:35
  第二日罗威早起醒来,想起昨晚受伤大汉,急出门跑到马棚前,却见稻草散乱,上面又多点点血迹,但那大汉却不见踪影,便是昨晚端去热水的木杯也已不见。罗威想此人定已走远,便将散乱稻草重新堆成一堆,心下又担心此人被在庄外的全真道士搜寻到,正自呆想,忽听院外马嘶人喊,罗威心底一喜,叫道:“爹爹,潘二叔、王三叔,你们回来啦。”跑过去打开院门,果见一行人车,拉着袋袋黄盐。

  罗福进得院内,见罗威脸上又带伤痕,想是同伴之间嬉闹,而罗威从不还手,又吃了亏。庄客潘永利自初便跟随罗福来到永兴镇,见此问罗威:“小鬼头,又受人欺负了,你怎么不还手呢?”罗威童声童语道:“尚武之人只能惩一时之快,况小读伴之间,我怎忍心还手。我只愿做读书人,读好书,方能独善自身,兼济天下。”却未将昨夜发生之事说出。潘永利闻听一愣,无话可说,便道:“唉,想不到你爹爹养出这样一位公子哥。罢了罢了,我替你交代此事吧。”欲抱打不平。罗福在旁淡淡道:“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常事,何必我们出面呢。”另一当初随行庄客王兴春也道:“我们来此,只为营生,少惹事吧。”潘永利虽性格鲁莽,但来此地之前,即拜罗福为大哥,王兴春虽为三弟,但性情淡定,话语虽少见识颇深,因此向来言听计从。听此便不再多语,只恨恨看着罗威脸上伤疤,自顾招呼庄客卸下黄盐去了。

  罗威陪着爹爹、二位叔父吃完早饭,便带着书本去了私塾。罗福却想,罗威自幼跟随而来,生性文静,自己平日顾及不多。自小又常教育读书为重,勿以武为生。罗威自入私塾,熟读书经,小有学成,私塾周先生甚喜之,更是常教育其与人为善,自修德行。罗威虽好学上进,温顺有礼,但一向体弱,长久以往也并非好事。为罗威着想,还是要健体强身。见各庄客已将黄盐全部搬运到院内,各自歇息去了。罗威招潘永利、王兴春二人到内间,悄声谈道:“你我兄弟到此已有数年,眼见威儿日日长高。我的意向自是希望他读书为民,能考取个好功名。威儿你们自小见他成长,知他无意学习武功,可身体羸弱,总不是个事。这事该如何是好。”潘永利瓮声瓮气低语道:“小孩子的话不用全信,我天天带他,教些他便可。”王兴春道:“二哥这事不妥当,小镇人口虽少,可外地来此的颇多,人多眼杂。罗公子虽不愿意习武,可自身身体他能所感受。大哥既然与终南山道士相熟,可求有道尊长,不教罗公子武功,教些健身之法即可。罗公子向听从老师之话,找一好教师教育,准能提高体魄。如潘二哥这样,罗公子反倒更不愿跟从学习了。”潘永利道:“三弟所言极是,这是个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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