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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寺后一家人
作者:
四胖子416
都市郊区一座宁静的小镇
一位有过四次婚史的市井小民
生养五个性情迥异的子女
三个小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如今几本经书凑做一本
没有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
只有家长里短的热闹磕绊
没有惊心动魄的跌宕起伏
只有柴米油盐的温馨细碎
在这个感情逐渐淡漠的社会
用文字勾绘传统的亲情、爱情、友情
谨以此文向我崇拜的xxx编剧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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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父亲的心愿
1、聚餐
长乐镇共有三百来户人家,紧挨着东部最繁华的大都会,过去只是个宁静的小渔港,最近十几年借城市化进程的光,居民换了城市户口,田地征收了,家家盖起小洋楼,过上现代化的生活,街道是新的,房屋是新的,镇上的年轻一代也和当下中国各地的新人一样新鲜、新潮,总之离乡多年的人归来难觅旧迹。至于这里为数不多的老人们,仍固守旧习俗旧传统,如同镇西那座百年历史的古寺,历经风雨依旧是从前的风貌。
古寺坐落在长乐老街上,寺名也为长乐。清道光年间,一位蕃僧云游至此,正遇时疫横行。僧人念经祈福设诊施药,救人无数,当地乡绅感念恩德,捐资建寺供其修行,寺内供奉地藏王菩萨像,并请来当时江南著名的书画家陈漫生书写碑文,据说十分灵验。可惜位置乡僻,香火不旺,百余年下来,殿宇破败,土地流失,如今只剩了不到半亩地,小小的一间佛堂,幸亏十年前市文物局鉴定为国家二级文物保护单位,否则早被如火如荼的新城市建设湮灭了。
长乐寺背后有户姓赛的人家,历史与这古寺相当,祖上是青海一带贩卖皮货药材的维族商人,晚清时南下江浙各商埠,其中一支扎根于此。数代通婚,几十年功夫便摘掉小白帽入乡随俗了。
现在的户主名叫赛多喜,今年68,是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小老头。说他普通,是因为比起他那富于传奇色彩的家族史,他所经历的故事太过平庸,然而,从横向了看,又远比寻常人波折离奇,写成市井见闻八卦小说由说书人道了去,也足够看客喝一壶,只一点就令生在五星红旗下的男人们羡慕到死——多喜打29岁上娶第一门亲,之后十多年共结四次婚,前后生养五个子女,不知道的人以为他艳福非凡,可若把这话当他面去说,他铁定拿长烟杆儿照头敲:
“见鬼哦!四次婚都是短命场,算命的说我命犯阴差阳错,就没碰到比我更惨的!有福没福只看尾巴上这几年了。”
多喜过去惨不惨不好说,但现在确实蛮福气的。长子赛秀明高中毕业便协助他搞工程,且娶妻贤淑,育有一双儿女家庭美满,一直住在老家侍奉父亲。老二赛亮、老三塞贵和学业有成,数年来也都事业顺遂,四女儿赛千金是多喜的心头肉,早早选了乘龙快婿,就是自幼与秀明厮混的老同学,儿子已上小学二年级,恰恰又和秀明的儿子英勇做了同学;老幺赛胜利只比秀明的长女赛珍珠长一岁,和侄女念同一所高中,多喜五十得子,自然比对大的那三个儿子宝惜得多。
今年夏天,赛家屋檐下住了七八年的一对喜鹊被猫扒了,多喜当机立断——盖新房!
他说:“我老早就想这么干啦,之前没动手是怕坏了喜鹊窝。反对强拆自己也不能搞强拆,现在喜鹊没了,是时候了。”
赛家他的话是圣旨,秀明第一个鞠躬尽瘁。盖房子是他们家吃饭的营生,干起来熟门熟路。不出俩月,四层楼房拔地而起。乡亲们问秀明:“你爸爸盖那么大一座房子,是不是准备给胜利娶媳妇用?”
秀明只答:“不知道。”心里和他们一同瞎琢磨。
这天清晨七点,他被院子里的鸡鸣唤醒,大约一年前,珍珠偷偷将用于生物解剖课的小鸡仔带回家,出于对这种善举的肯定,全家一致决定收留这只可怜的小公鸡,取名柯南,并特意在花园的西红柿架下搭了个窝。得妻子精心照料,柯南茁壮成长,也许是报答赛家的救命之恩,它每天早晨都会昂着鲜红的鸡冠准时报晓,不早不晚正是秀明平时起床的时间,倒省了定闹钟的功夫。
已是仲秋,早晚的清凉教人略感不适,枕边搁着叠放整齐的薄针织衫,是妻子准备的。秀明扯过来罩在睡衣上,一边挠头发一边踢开棉被踩上铺满桧木清香的地板。
新家面积比之前足足扩大三倍,有五百平米,加上花园和屋后的停车场,规模堪比中型旅馆,由卧室前往卫生间也比以前耗时不少,秀明禁不住再次嘀咕:“爸爸葫芦里卖什么药,增加这么多空间究竟想干嘛?”
洗漱完毕,穿过院子来到厨房,他的肚子适时叫唤起来。早餐早已铺设停当,这点倒一如既往,可坐在四公尺长两公尺宽的特大红松木餐桌前,他顿感冷清孤单,右手边还摆着一份早餐,看餐具是小儿子英勇的。
“英勇,英勇!”
他不轻不重呼喊两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屁颠屁颠跑来,胡乱扎好的裤子显示他刚从厕所出来,于餐桌前站定,对着手指小心翼翼看着他。
“早上好,爸爸。”
“吃饭还上厕所,早干什么去了?”秀明又张望一番,“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妈妈说爷爷天不亮就出门了,姐姐和小叔叔去图书馆了。”
“那你妈妈呢?”
“妈妈刚才还在呢。”
秀明猜妻子在后院晾衣服,便叫儿子吃饭,等英勇爬上椅子,他才发现早餐里没有豆腐乳。
当年跑工地拿豆腐乳顶一半口粮吃出感情,如今对他来说缺少豆腐乳的早餐犹如没放盐的汤寡淡无味,他顿时减了胃口,连带对大房子造成的不便所产生的烦乱,一股无名火就此跃起。
不巧的,妻子闻佳音恰好提着购物袋匆匆赶来,正撞枪口上。
“你跑哪儿去了,碗都没刷。”
秀明阴沉脸责怪有些焦急的在橱柜里寻找塑料保鲜盒的佳音,其实他说前半句时才看到躺在水槽里的碗盘。
“对不起,出去买豆腐乳了。”
“知道家里没豆腐乳昨天干嘛不买?临时磨枪怎么能过好日子!”
佳音知道丈夫生气了,加快速度将收拾好的豆腐乳端上桌来,见父亲瘪嘴,英勇忍不住替母亲分辨。
“本来还剩了些,被小叔叔吃光了——”
“闭嘴!”
秀明像被按了什么开关似的嗓门一下子飚高:“长辈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好好吃你的饭!”
英勇吓得脖子一缩,埋着小脑袋,眼眶反射性变红,使劲扒了几口饭,溜下座位出去了。
佳音怜惜的望望儿子仓惶的背影,轻声埋怨丈夫:“别在吃饭时吼他,回头又该肚子疼了。”
秀明满腹不快:“这孩子怎么总是一副窝窝囊囊的德行,动不动流马尿,跟个娘们似的,看了就来气。”
“他还小嘛,小孩子都那样。”
“谁说的!灿灿就很好嘛,上次送他去打流感疫苗,笑嘻嘻的比大人还勇敢,而且又聪明又活泼,我要是有那么个儿子,每天喝白水也开心。”
佳音笑了笑:“那倒是,灿灿虽然和英勇同岁,却比好多大孩子都懂事,全靠姑爷教育得当——”
本是无心一句,没等说完秀明便炸了,拍桌怒吼:“这教什么话,难道我不如金景怡吗?他的儿子有出息,我的儿子却是懦夫,倒退十年谁能相信?那小子和我打了三十年交道,从来都被踩在脚底下,随便哼一声就能把他吓得尿裤子!”
佳音扑哧而笑:“妹夫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也不像会尿裤子的。”
“切,他直到小学三年级还尿床呢,因为是独生子,被亲家太太惯坏了,就跟你宠英勇一样,慈母多败儿。”
“我也没怎么溺爱孩子啊。”
妻子的解释令秀明相当逆耳,头一抬眼一瞪:“你今早吃错东西了?怎么我说一句你顶一句!英勇不听话都是受你影响,别的不说就说眼前,明知老公好这口,离了豆腐乳吃饭没滋味,还让我空着肚子干等,这是为妻之道吗?别忘了谁在挣钱养活你们!”
夫妻十七年,佳音对丈夫的脾气了若指掌,任他吼得再大声也以笑脸化解。这时多喜不疾不徐进来,打断秀明的唠叨。
“赛老板没睡醒吗?一进门就听你扯着喉咙骂老婆,我还以为走错门了。”
秀明急忙起身堆笑请安,谨慎的态度和英勇如出一辙。
多喜将沉甸甸的袋子交给上前迎接的长媳,甩了甩酸麻的手腕。佳音往袋子里瞅了瞅,鲜鱼的腥味提示公公清早外出的意图。
“您去市场了?”
“嗯,买了些新鲜的鲈鱼和虾,晚上清蒸了吃吧。”
“是。”
佳音拿去搁冰箱里,然后麻利盛饭。多喜忙说:“我和老孟在慧净师父那里吃了咸豆浆,给我泡杯铁观音。”
扭头坐下问秀明:“你一大早发牢骚就为豆腐乳?”
秀明尴尬一笑,多喜又说:”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豆腐乳,偶尔少吃一两顿牙会掉吗?珍珠妈又不是机器,既然是人就难免有记性差的时候,你不也时常忘记问人要借条?比起连借款数目都搞错的人,这点事根本不值一提。
秀明早有准备,依旧厚起脸皮笑,父权至上是赛家的家训,在父亲跟前他像训练有素的家畜般恭敬。
佳音端茶过来,适时替丈夫解围。
“爸爸,这事该怨我,我没当好家。”
多喜对待贤惠勤快的大儿媳总是和颜悦色,微笑道:“不用替他说话,不会领情的,虽说是我亲生的儿子,有时也看不惯,这坏脾气不知随了谁。”
对此秀明只好暗暗嘟囔罢了。
多喜喝下半杯茶,问佳音:“怎么没看到我漂亮的孙女,一到星期天就开始睡懒觉啦?”
佳音刷着碗筷答话,声音像动作那么轻快:“珍珠和小叔子去图书馆了。”
多喜纳闷:“胜利是预备考生正该去复习,珍珠刚念高中,现在的高中生一进校门就这么苦?”
“不是,小叔子说一个人学习太寂寞,让珍珠做个伴儿。”
多喜好笑:“从没见过学习也要人陪的,看来这小子生来就是少爷命,旧社会有钱人家的孩子别说念书,连上厕所都有人陪。”
说得儿子媳妇都笑起来,秀明趁机转移话题:“爸爸,姑妈几点来咱们家?她腿有毛病,我算好时间开车去接她?”
多喜想一想:“不用了,她约了老同学先去宁波看朋友,之后雇车过来,大约六点到。怎么?你待会儿要出去?”
“是,昨天跟您提过的,中午高中同学聚会,下午还得去工地看看。”
“最后验收是几号?”
“这个月三十号,还剩半个月,一定能准时交付,您放心吧。”
“嗯,为老百姓干活儿绝不能马虎。那么你准备和姑爷一块儿去赴同学会?”
秀明嘴咧得有几分牵强:“不,他昨晚值夜班,下班后直接从医院过去,聚会地点在淮海路,离他近。”
“那叫他晚上早点过来,你姑妈很想见他。珍珠妈,你一会儿也给千金打个电话,让她们母子提前出门,今天是星期天,路上堵得很。”
提起女儿女婿多喜脸上更添光彩,琢磨片刻吩咐秀明:“不然你上完工地直接开车去接他们,省得姑爷来回跑。”
秀明僵了僵,讪讪道:“还是算了吧,妹夫又不是没车。”
多喜登时不悦:“你是大哥,这点小事都不肯为妹妹做?”
“不是,千金坐惯她老公的进口车,嫌我的国产车噪音大,再说让妹夫坐我旁边他又会唠叨个没完。”
“他唠叨什么了?”
“一会儿说我超速,一会儿又说离合器踩得不对,那小子像初夏的麻雀嘴巴没个把门儿的,能把人活活聒噪死。”
秀明一向拿妹夫当冤家,念起来不知停,多喜早火了:“你说话斯文点!什么那小子这小子的,人家拿你当大舅子才好心劝阻,别不识好歹!”
可能觉得口气过于严厉,为免让奔四十的长子在媳妇跟前丢脸,老人家很快放缓颜色,规劝道:“你和姑爷从小学一年级起就是同班同学,不会不了解他的情况,那孩子不论能力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咱们家能招到这样的女婿是祖上积德。你唯一的妹妹千金也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在家时我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碎,放进眼睛里都不觉得疼。可是她嫁给姑爷后我却是一百个放心,这十二年她生活得幸福快乐,每次见面脸上都盈满了笑,还生了灿灿这么可爱的外孙。这些不都是姑爷的功劳吗?仅凭这个我们全家都该心存感激,像对待亲人一样真诚热情的回报他,尤其是你做为一家的长子必须做好表率,你若对妹夫不敬,日子久了,弟弟们也会有样学样的。”
“是,我会注意的。”
秀明口是心非答应,暗地里又悄悄在恩怨薄上记了妹夫一笔。
多喜喝完茶出门找朋友下棋,佳音收拾好厨房回屋伺候老公换衣服,秀明压抑已久的怨愤终于有了宣泄渠道。
“爸爸胳膊肘老往外拐,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他却一个劲儿夸金景怡,捏住我一点过失就不放!”
佳音含笑劝慰:“爸爸是爱屋及乌,因为疼爱小姑子,连女婿也觉得格外顺眼。”
“我也很疼千金,可是景怡那小子实在毛病多,当年不是他昧了良心诱拐未成年少女,我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行啦,你又越说越严重了,早点出发,路那么远,再一塞车该迟到了。”
“知道了,这就走,你记得打电话提醒小亮贵和,今天姑妈要来,不能像平时那样拖拖拉拉。”
八点半,秀明驾驶他七岁高龄的宝来奔驰在通向都内的高速公路上,路况果然不佳,堵车时间比开车还久,正当他困在静止的车流中发火连天时,位于延安东路的亚洲综合医院外科住院部,一位青年医生正快步穿越大楼中庭。
“金大夫早。”
上早班的护士向他问好,金景怡礼貌还礼,笑容和素有微笑天使美誉的护士小姐相比也毫不逊色。
“晓梅,39号床的林先生血压不太稳定,要多留意。”
“是,42号床的马小宝今天该换药了。”
“哦,那位病人对疼痛的耐受度很低,要是疼得厉害就给他口服0.5mg阿托品,有什么情况马上联系。”
“是,您放心吧。”
金景怡嘱咐护士的档口,一位病人由护工搀扶走来。
“金大夫,这位病人不肯撕胶布,您看怎么办?”
病人本就窝火,一听还得了,当场大怒:“这胶布粘这么紧,一撕还不揭掉皮?医生,拜托您另想办法。”
金景怡看看病人敦实的膘肉,友善的说:“别急,我保证让您毫发无伤,请注视那边,头别动。”
病人不明用意,照他吩咐的朝左前方看去,冷不防后背火辣辣一片,再一看胶布已完完整整拎在金景怡手中。
“好啦,现在没事了,回去拿镜子照照,您后背的皮肤一定像新生儿般光滑。”
金景怡轻松拍拍疼傻了的患者,大大方方下班了。
日期:2013-06-03 11:23:07
差10分钟12点,秀明总算在太平洋百货停车场占得一席之地,聚会地点是商场旁的餐厅,他刚步入店门视野便听到妹夫金景怡大声招呼。
“老赛!老赛!”
他挥舞手臂催促,快步迎上。
“大伙儿都进去了,就差你了!”
亲切的态度没能博得秀明好感,反而板起脸质问:“你叫我什么?当着爸爸的面也敢这么叫?”
称谓问题是他俩多年矛盾的焦点之一,金景怡和秀明同年,还大他半岁,只因后来娶了赛家的小女儿反倒成了秀明的妹夫,被强行要求以后辈自居。往常豁达的金景怡会迁就小心眼的大舅子,但今天情况特殊,于是赔笑道:“今天破例一次,同学们都看着呢,你就不怕脸红?”
秀明瞪他:“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可脸红的。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妹夫,胡乱称呼显得我家没规矩!”
“现在是同学会欸,让我当着老同学的面叫你大哥实在别扭。”
“嫌别扭就回避,反正有你不多少你不少。”
秀明径直往店里去,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金景怡深知无法与之说理,忙追上去。
“行行,叫你大哥就是了,可是非得‘您’、‘您’、‘您’的吗?”
“你问问题能不能先过脑子,礼仪比金钱更重要,还是博士呢,这都不懂。”
金景怡心想若是争辩不知还会招出他多少难听的话,索性闭嘴。
同学会热闹非凡,大部分是十几年不见的老朋友,话匣一开便滔滔不绝,秀明曾是校内风云人物,自然备受瞩目。
“秀明的建筑公司经营得很顺利吧,听说东安路地铁站前那块工地你们的。”
秀明表示肯定,有人立刻接话:“我就住那附近,那天路过看了看,原来的旧建筑全部改头换面,新建的公共图书馆又大又漂亮,景观也很不错。”
秀明说:“那栋楼民国时就在了,属于二类文物,政府要保护古建筑,只让改建,因为是老掉牙的房子,施工时碰到不少麻烦。”
“是啊,听说那块地的地下管线特别复杂,施工期间附近住宅区停了好几次电呢。”
“能承接那么艰巨的工程,老赛够厉害的。”
“以后带孩子去散步就能自豪的介绍公园是爸爸同学建的,那感觉多美,你们说是不是?”
接二连三的夸赞令秀明十分受用,但不得不表示出起码的谦逊。
“没你们想得那么厉害,大部分是设计方的功劳,我只负责按图施工,最后的质量把控也是由监理方完成的。”
“哎呀,你太自谦了,设计再优秀没有好的承包方也白搭,最近的劣质工程还少吗?前些天新闻才说四川的震后重建项目出现豆腐渣工程。”
“现在的人唯利是图,把钱看得比磨盘还大,别指望他们老老实实干活,我老公常说建筑是百年大计,有良心的人才能盖出结实的房子。”
“谁说不是,由此可见秀明不仅业务强,品格也比一般人高尚,以后我要是盖房子就请他帮忙,肯定又放心又省事。”
秀明笑得脸快融化,摇头摆手道:“你们别再夸我了,自己的水平自己有数,那工程刚开工时单是计算土石方就让我头痛好几天,你们也知道我没念过大学,复杂的计算公式一窍不通,幸亏贵和帮忙,不然非桶篓子不可。
在座不少人了解他的家庭情况,关系熟稔的便打听:“贵和如今在哪儿上班?上次在车站碰到他,说是正考建造师证,怎么样,考上了吗?”
秀明反问:“上次是多久?”
“总该两三年了。”
“哦,那次是考二级建造师,最近开始准备一级证书的考试了。”
众人惊叹:“哇,听说建造师证很难考的,那他如今一定在大公司高就了。”
秀明不无得意的点点头:“他在莱顿建设做外观设计。”
有人惊呼:“哎呀,那是有名的大公司呀,听说工资高得离谱,寻常人是进不去的,得特别有能力的才行。你弟弟顶多三十擦边就这么有出息,今后肯定前程似锦。”
另有人问:“贵和既然是学建筑的,干嘛不留在你家的公司,兄弟俩齐心协力更容易成功呀。”
秀明略感遗憾:“我爸爸以前也这么打算,可他觉得单纯做土木施工太枯燥,非去搞设计。事关本人前途,我们全家都认为应该尊重他的意愿。所以家里的担子还得我来挑。”
“谁让你是长子呢,注定得继承家业,总归要比其他人操劳些。”
正东拉西扯聊得欢,离席多时的金景怡和一个笑容可掬的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进入包厢,同学嗔怪:“跑哪儿去了?我们还以为你早退了。”
金景怡笑道:“不好意思,去了趟卫生间,先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餐厅老板唐先生。”
那尾随而至的男人来到席前,向众人哈腰问好,同学们诧异,唐老板忙做说明。
“金大夫曾是家父的主治大夫,去年家父病危,对亏他妙手回春,今天各位在小店的一应消费全部免单,算是在下对金大夫的一点答谢。”
在场包括金景怡一齐吃惊,急忙推辞:“那怎么行,怎么能让您破费!”
唐老板态度坚决:“您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以表达我和家人的谢意,请您务必接受。”
连续推辞数次无效,景怡只好从命,唐老板很快告辞,包厢内顿时沸腾,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到刚诞生的东道主身上。
“景怡本事真大,托你的福今天有免费大餐吃了。”
景怡略带羞涩的挠头,落座时说:“刚才偶然在过道里碰面,他只说想见见我的同学,早知如此就不带他过来了。”
一位也在行医的女同学不无担心的问:“这种事传出去影响不好吧,会不会被认为是变相收红包?最近医疗系统正搞整风运动呢。”
景怡说:“就是不想惹麻烦,这顿由我请,待会儿你们先走,我负责买单。”
另一位同学打趣:“到底是富二代,出手这么阔绰。”
有人抢话:“人家就算不是富二代也请得起,景怡堂堂复旦医学院毕业,又去德国深造过,如今在全市最大的医院做主治大夫,哪儿是咱们这些普通上班族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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