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4-09 13:34:57
　　第一卷
　　生活穷困，爱情凋零。
　　第一章
　　进退两难
　　在中国的中部有一个这样的城市，它的地理位置相当于美国的芝加哥，但它的经济始终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占尽了天时地利，投资和产出总是大相径庭，不尽人意。
　　先说天气的成因，此地是盆地，四面八方的风都难以吹进这个城市。每逢夏季，住在这座城市的人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烦躁得不得了。偏偏这里夏季绵长，春秋两季缩减得寥寥数日，夏季迟迟不走，春季好倒春寒。
　　人们处在极冷和极寒两个阶段，性格难免突出，往粗里理解是暴躁，往细里分析，是市民气。仔细品来，也不尽然。
　　很多外地人在这里待不惯，有些人抱怨受不了这里的天气，有些人抱怨这里的人文。实在受不了的或南下珠江三角洲，或北上首都。愿意继续混的，性情和本地人比，有过之而不及。
　　久而久之，这座城市沉淀了不少怨气。
　　这个城市有着一个跟风土人情极不匹配的诗意名字——韵城。关于这个“韵”字，本地人自诩为风韵和优雅，外地人解释为戾气。
　　韵城的戾气体现为阴盛阳衰，男人怕老婆，荷包紧，每遇买单，不是系鞋带，便是拉肚子，借口诸多，花样百出。女人娇俏，心眼儿多，好打扮。再配上火辣辣的性子，对男人来说，算不上毒药，称为罂粟绝不为过。
　　韵城的女人，让人又爱又怕。

　　迟暮美人，纵然别有韵味，远不如豆蔻年间水灵，行走在外，少了仰慕，自然也少了许多不言而喻的特权，脾气更甚。
　　我们的主人翁林黑，便遭遇了一个曾经如花似玉，如今风韵犹存的准婆婆粉红。
　　其自抬身价，贬低别人的本事卓尔不群。
　　按一丘之貉推理，粉红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天公作美，刁蛮婆婆偏偏养育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儿子宇文蓝。
　　唯美中不足的是，宇文蓝少年时期，便患上了心脏病。
　　林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对宇文蓝不但不嫌弃，反而异常珍惜。基于林黑的性格，此种情节，理解为病态也好，抽象为人间真情也罢，都说得过去。
　　粉红为人势利，自诩看人入木三分，只当林黑另有所图，冲着他们家那套房龄二十年的公房去的。
　　粉红好几次遇到林黑跟宇文蓝一起，便恶语相向，直白得让人瞋目。宇文蓝袒护女友，和母亲理论，情绪牵动身体，心脏病发作了好几次。
　　牵动心脏病人情绪的除了愤怒，还有情欲。热恋对于心脏病人来说，是一道鬼门关。粉红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以宇文蓝的病情为由，呵斥二人分手。

　　宇文蓝作为病人，历来自卑，好不容易遇到个不嫌弃自己的女人，自然不想舍弃。
　　粉红顾惜儿子身体，暂缓了棒打鸳鸯。
　　粉红没有遂愿，心有不甘。看着儿子和林黑情意绵绵，眉来眼去，心里犯堵，准备长期恋战，她就不信林黑能够包容一切。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只要宇文蓝的心脏病反复下去，夫妻生活就是悬在儿子和林黑之间的一把刀。凭粉红对儿子的性格把握，他迟早会跟林黑分手。

　　宇文蓝此时，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罢了。
　　姜还是老的辣。
　　果然，报仇不如看仇，劝说不如等候。
　　数月之后，宇文蓝经过一番手心手背的斟酌，跟林黑提出了分手。
　　林黑之前，虽有预感，真正面临分手的时候，却割舍不下。
　　宇文蓝心思细腻，性情温和，对于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林黑来说，有极强的依赖性。
　　宇文蓝见林黑情绪崩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经过一番安抚，林黑勉强答应分手。
　　只是，相爱的男女走到这步，难免会拖泥带水，做不到进退自如。
　　总有一个“抽刀断水水更流”的过程。

　　林黑经常在宇文蓝家居住的7289研究所附近走走停停，徘徊不前。最终没有迈入7289研究所的大门。
　　秋天的一个傍晚，林黑故伎重演。
　　7289研究所门口有一条墨绿色地砖砌成的林荫道，道路一旁的法国梧桐在秋雨婆娑之后依然浓郁，稀稀拉拉地树叶因为雨水紧贴着地面，像生离死别的恋人一般缠绵和惆怅。
　　林黑慢吞吞地走在这条林荫道上，渐渐临近7289研究所的家属区，林黑放慢脚步掏出手机拨通了恋人文蓝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无人接听状态，林黑挂掉电话再拨过去，依然如故。
　　林黑的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雾一般的湿润。她咬着嘴唇嗫嚅了很久，终于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随即做了一个深呼吸，径直进了7289研究所的家属区大门。
　　日期：2013-04-09 13:36:03
　　第二章

　　真话伤人
　　勇气是一件奇怪的东西，它有时候因为过度的自我肯定，有时候因为急切证实值与不值。
　　行色匆匆的林黑，此时的心情趋于后者。
　　“喂喂喂！干什么的？”

　　一个长得壮实的年轻保安“嗖”地跑过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找人。”林黑猝然局促。
　　“找谁？”
　　“找宇文家。”
　　“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林黑想了想，抿了抿嘴唇说：“我是他们家一个远房亲戚。”
　　“亲戚？”

　　保安瞅着林黑的打扮，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林黑伫足在原地静观其变，保安思顿了一秒，说：“你过来签个字。”
　　林黑跟着保安来到了值班室，在铺开的来访登记中签了自己的名字，转身准备离去。
　　“喂喂喂！”
　　林黑回过头望着年轻保安。
　　“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
　　林黑伫在原地呆了几秒，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年轻保安。
　　“嘿嘿，安溪市的。你家住在安溪哪里？”
　　年轻保安笑着把身份证递还给林黑，林黑冷冷地接过身份证，看都没看年轻保安一眼便转身离去了。
　　“喂喂喂……”
　　林黑没有理会身后的保安，径直去了二栋三单元502.
　　林黑第一次来这里，她看到门框旁边的墙面上画着一副超人漫画，漫画的线条已经有些模糊了，应该是很多年前画的，林黑摸了摸漫画的线条，心里升出一股柔情。
　　林黑耳朵里回响着宇文蓝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几天没有我的消息，去 7289研究所的家属院儿的二栋三单元502找我。对了，门口还画着……”

　　宇文蓝说这话，是在交代后事。他这病，保不齐，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他还年轻，并不想死，如果必须死，他不想死得那么孤清。
　　林黑站在宇文蓝家门口，轻轻地抚摸着门把，好像在抚摸宇文蓝童年的天真，少年的苦涩，青春的酸楚……
　　林黑的手抚摸了一会儿门把，最后，把手落在了门面儿上，她想敲门，又有些疑虑。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了杯子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林黑听到了粉红的咆哮：“怎么了？对我不满意就直接说，学会摔东西出气了！”
　　“我懒得跟你说。”

　　文蓝的声音有气无力。
　　“懒得跟我说？我知道。有了媳妇忘了娘，我活该养了你这个白眼狼，让我老来受罪。”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显然文蓝不想搭理他母亲。
　　“宇文蓝，我跟你说！有我在你就不要妄想把她娶过门儿。我才不要这样的媳妇，收入不稳定，又没家境。将来过日子你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
　　“我现在已经不跟她来往了，你有完没完？”

　　文蓝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语气坚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有她，你在软抵抗！”
　　“妈，做人要讲良心，人家健健康康的，摊上我这个病号已经够委屈了，你这么恶毒有意思吗？”
　　“看吧，又来了！当妈的还恶毒了！”粉红停顿了几秒，缓和语气道：“我十月怀胎容易吗？我告诉你，心脏病就不算什么病，多少心脏病人能活到七八十岁呢！你崩因为这个委曲求全，咱也不指望你找个多么有钱的女人，好歹得找个公务员，收入稳定，将来生孩子也有保障。买房子的首付款我跟你爸已经跟你存上了，你们自己供就行了。”
　　“够了够了！”
　　文蓝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气喘吁吁。房间里发出凌乱的脚步声，以及翻动瓶瓶罐罐的声音，林黑猜测粉红在跟文蓝找药吃。
　　“来！儿子！把药吃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以后这些事儿少提。”宇文蓝的声音听起来略显沉重。

　　“我还不是为你好！我……”
　　大概是文蓝脸色不好看，粉红停止了抱怨。
　　林黑收回了放在防盗门上的手，转身轻轻下楼，按原路返回。
　　日期：2013-04-10 22:59:29
　　第三章
　　身陷囫囵
　　林黑走到7289研究所的大门临近处。心情使然，只见她放慢脚步蹲在一处万年青后面，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蚂蚁成群结队地搬食物。林黑想，对于蚂蚁来说，自己就是巨人；对于现实来说，自己只是蚂蚁。
　　年轻保安站在保安室外抽烟，看到林黑走过来，凑上来问：“姑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安溪哪里的？”
　　林黑心情正烦闷，心想，这人咋像块膏药，还黏上了？
　　林黑没搭理保安，径直朝7289研究所家属院儿大门口走。
　　“什么素质？”

　　年轻保安在后面轻声骂道，林黑转身瞥了年轻保安一眼，正准备离开，没想到从门外冲进来一群人朝保安扑去。林黑本能地朝后推了几步。
　　“就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一群人冲上前把年轻保安摁倒在地，狂扁起来。
　　刚才还活蹦乱跳，正常得可以泡妞的年轻小伙儿瞬间被打得满地找牙。

　　小伙儿蜷缩着身子，抱着头呻吟，这群人打红了眼没有罢手的意思。站在一边的林黑跑过来劝阻：“不要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
　　“滚开！没你的事儿！”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把林黑顺手一推，林黑一个踉跄落脚在一块石头上，摔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从家属区走来四五个拿着饭缸，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他们见这边打架，飞快地跑过来帮忙，保安们用缸子砸外面冲来的这群人，两支队伍实力相当，彼此抗衡。一场声势浩大的群殴拉开了帷幕。
　　林黑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所措。
　　众人没有章法的对打了一会儿，并未分出胜负。
　　就在这时，警车呼啸而至。果然是军工企业，国家重点保护单位，定然跟公安部门有联防报警系统。

　　警察如同电影里的快速反应部队，三下两下用警棍控制了打斗局面，林黑正准备离去，一个警察喊住了她：“你不要走！”
　　“我是路过的！”
　　“她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先前把林黑推倒的那个中年汉子说道。
　　“我不是！不信可以问那个保安！”林黑在人群中寻找先前那个保安，却发现先前那个保安已经不知去向。林黑不得不跟其他保安说：“我是路过的！你们不认识我，对吧？”

　　这群保安不明就里，经过一场激烈打斗后，脑子还在发懵，对面前的林黑没有头绪，纷纷不表态。
　　“好了！有话到局里去说！”一个女警察把林黑推进警车，林黑嚷着：“你们抓错人了！我真的是路过的！”
　　“宁可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你要是能证明你是清白的，去局里自然能够解释清楚！”
　　女警察说完关上了车门，林黑悻悻坐在车上，郁闷的心情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宇文参军开着车回来，看到坐在警车里的林黑，充满诧异，又有些鄙视，但是他始终未站出来为林黑解围。这让林黑尤其揪心，林黑别过脸不想与宇文参军的目光有任何交流。

　　一切就绪，警车拉着警笛离开了7289研究所家属区，宇文参军望着载林黑离开的警车，目光之中闪出一丝狡黠。
　　警车穿过一片林荫，停在了冷兵路的一对石狮门口，这里是永姜派出所。此时临近下班，所内的工作人员所剩无几，这群不约而至的斗殴者打破了这里原本的安静。
　　永姜派出所内，一个个保安隔离起来写材料。
　　主要案犯让警察忙活了好一阵，才轮到林黑这儿，一个中年男警察过来招呼林黑。
　　“其他人的材料我看了，我再看了看你的材料。你说你是去7289研究所找人的，你找谁的？”
　　“我……”
　　这个问题让林黑很为难，因为她明白一旦说出来自己去找文蓝，很可能需要宇文参军出面证明，宇文参军才是7289研究所的职工。
　　“我相信你跟斗殴的事情没有关系，可是你得回答你去那里做什么的？7289研究所是国家级军事单位，你要是说不出来你去那里干什么？我们肯定会进一步调查的。”
　　林黑虽然是第一次进公安局，她并不觉得害怕，她相信清者自清。可是她不愿意为了澄清清白说出她去7289研究所的目的，在宇文参军和粉红眼里，自己是那样卑微，更何况她刚才看见了宇文参军的眼神，她不想老俩口借此机会看自己的笑话。
　　林黑望着派出所的木纹瓷砖，表情十分木然。她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对生活的眷恋，倒是填满了凄怆和绝望。
　　中年男警察看着林黑这幅模样，明白这张嘴不好撬开。
　　“你考虑考虑吧！想好了再说。”
　　中年男警察拿起报纸，敲起二郎腿，一副持久战阵势，林黑依然不吭声。
　　时间骤然放进了某个特定的容器，房间的情景如同定格。
　　中年警察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一个小时过去了，林黑低着头的姿势并未改变。

　　“姑娘，现在都快六点了，你也耗了这么久了，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就没事儿了。”
　　“你们凭什么扣留我？你们要是不能证明我有什么实质的犯罪动机，就没有权利这么做。”
　　林黑说话的语气很平稳，说话的态度很冷静。
　　“姑娘，你想多了，我并无恶意，我仅仅需要一个理由。这是我的工作，你也可以理解为走流程，我相信你能明白。”
　　日期：2013-04-11 09:56:36
　　第三章
　　爱是刀口舔血
　　林黑不再申辩，继续沉默，中年男警察有点不知所措。看了看表，已经不早了，老婆还等自己回家吃饭呢？中年男警察瞅着林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着实想把林黑放了，按中年警察的直觉来说，林黑不像什么坏人。可是一个理智的警察往往没有勇气相信自己的直觉，就在中年警察进退两难的时候。
　　两个男人走进了永姜派出所，这两个男人一老一少，老的身体硬朗，个子不高，目光浑浊；少的生得高大英俊，却脸色清癯，走路的样子气若游丝。

　　老的气喘吁吁：“我跟你说，以后这种事儿别喊我！”
　　“还有这种事儿吗？来之前没吵够，咱们回家再吵。别在外面丢人显眼！”
　　少的说话绵软无力，言语内容却很铿锵。
　　“到底是谁丢人显眼？”
　　“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里吵了！来之前你不是跟我说好的吗？”
　　少的语气缓和了些。
　　老的耷拉着脸，憋着气不再做声。
　　中年男警察继续在办公室看报纸，林黑依然沉默着看地砖。
　　二人并不知悉外面的来人。
　　“老邓，那女孩儿家里来人了，可以走了。”
　　少卿，一个年轻警察推开中年警察待的审讯室，说道。
　　“嗯。明白了。”
　　中年男警察如释重负，叹口气后对林黑说：“看你挺斯文的，我还真没想到你这么犟，哎！女孩子家，要懂得低头，要不然是存心跟自己找不愉快。”
　　林黑站起来问：“我可以走了吗？”
　　“走吧，走吧。哎！”
　　林黑猜到谁来派出所领她的，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互诉衷肠的好地方。

　　况且她也不愿意在宇文参军面前跟文蓝说话，所以她经过永姜派出所大厅的时候，并没有跟坐在大厅里的宇文蓝和宇文参军打招呼。
　　“林黑！”林黑听到文蓝在身后叫她，装作没听见，埋头快步行走。
　　“喂，她都走了！”宇文参军阻止儿子去追林黑，宇文蓝并没听父亲的意见，径直朝林黑追去。他身体孱弱，每走一步都颤巍巍的，宇文参军恨铁不成钢，开着车隔着距离---气鼓鼓地跟在后面。
　　林黑走出永姜派出所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感觉到身后疲软的脚步声，终于放慢了脚步，伫立在原地。
　　林黑知道宇文蓝跟在后面，碍着面子没回头，
　　文蓝跑上前把林黑拉到一条僻静的巷子，宇文参军开着车从巷子外面的主干道离去。
　　被浓荫遮蔽的小巷出奇地宁静，林间那些唧唧咋咋地鸟鸣把这对恋人定格在红尘之外。暮色渐渐笼罩整个天地，天边露出没有月晕的明月。
　　文蓝把林黑拉到怀里，心疼得无以复加。
　　二人什么话都没说，林黑在文蓝怀里抽泣。
　　“我想你。”
　　林黑一边喑喑地哭泣，一边呢喃地叫文蓝。文蓝轻轻点头，表情之中并不见情爱的灼热。
　　哭了稍许时间，文蓝替林黑抹干净眼泪，二人的身体分开，文蓝英俊的脸轻微抽搐了一下，林黑会意文蓝不宜激动的身体，连忙用袖子揩干净脸上的湿润，整理出一副平和的样子，冲文蓝笑了笑。
　　文蓝也笑了笑，一并走出巷子，隔开距离向前走。
　　两人走路的速度只能算是踱步，好像都舍不得把这条路走完似的，路边不时有情侣经过，林黑看着这些勾肩搭背的情侣，露出羡慕的目光。
　　文蓝看在眼里，心里隐隐作痛。因为有心脏病，随时要克制自己的感情，就没给过林黑应该有的亲昵和幸福。
　　文蓝内心深处的自卑，犹然浮现在脸上。林黑的脸在月光下一脸纯粹，在文蓝眼里，林黑是个缺点，优点都很突出的女孩儿，他不得不承认，他在慢慢被她打动，但是他不敢靠得太近。他喜欢林黑身上的热情，又害怕这种热情，他太孤独了，他又不得不孤独。突然被人亲近，愈发眷恋生命了。
　　“你近来怎么样？公司招到员工了吗？”

　　“……招到了。”
　　林黑在一家投资公司做销售经理，投资公司底薪太低一直招聘不到员工，老板天天给林黑脸色看，林黑便主动辞职了。林黑辞职以后，一直没有找到跟过去差不多待遇的工作，先在一家房地产中介公司混着，一边观望一边找新的工作。
　　在这之前，林黑的工作一直都不稳定。也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跟性格有关，她在哪里做事儿都难做长。要说她性格吧，虽不算圆滑，倒也不愚蠢；要说她样貌吧，即使不是天姿国色，跟满大街大姑娘小媳妇比，绝对也在中等偏上；要说她工作能力吧，谈不上多么突出，倒也不是添乱找茬儿那种。
　　总体来说，她各方面的条件就好比韵城在中国的位置，不上不下，个人境遇呢？贴切点说，混得太栽。
　　文蓝对林黑这种朝不保夕的漂泊状态历来忧心，林黑不敢告诉宇文蓝自己又换工作了。
　　“招到了就好好干，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要告诉我。”
　　“我挺好，不会连累你。”
　　“你至于分得那么清吗？”
　　林黑听文蓝这么说，愕了一秒，心里生出暖意。她并不是因为利益的满足，她看重自己在文蓝心里的重要性，文蓝既然跟自己不分彼此，说明他还在乎自己。想到这里，林黑脸上露出窃喜。

　　“乐什么呢？”
　　“没，没什么。”
　　“傻！”
　　林黑看了看文蓝在路灯下发光的鼻梁，有些动情：“我想你。”
　　“嗯。”

　　文蓝依然是淡淡地应着，林黑有点郁闷，她多么希望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文蓝能深情地看着自己，再呼应适当的身体语言。但是她知道，宇文蓝跟别人不同，他不能激动，如果贪图一时的情爱，就会殃及性命。
　　林黑陷入矛盾的心情，偷偷看文蓝，文蓝察觉，林黑闪烁着眼神躲开文蓝的视线。
　　天空一片暗黑，林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一直停留在光明。
　　互动的感情模式，在常人眼里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宇文蓝这里却是比登天还难。爱人近在咫尺，也不能满足林黑的情感慰藉，生理要求。此刻的林黑，心情煎熬。
　　天空越来越暗，林黑想，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走下去，何处是柳暗花明？
　　二人继续沉默地向前走，林黑抬眼看文蓝，他的脸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愈发清癯动人，令人怜惜。爱和心疼纠结在林黑的内心，雾一般的湿润蒙住了她的双眼，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深呼吸，她不想文蓝看到她的心碎。
　　文蓝察觉到林黑的失落，说：“你好好的。等你找到心爱的人，就会幸福的。”
　　文蓝磁性的声音，此刻像羽毛一样撩拨着林黑那颗纯粹的心，林黑说服不了自己忘掉眼前这个男人，林黑内心沉积已久的悲伤穿透了理性，忍不住喑喑地抽泣起来。

　　此种情景是宇文蓝最不想看到的，他暗下决心，长痛不如短痛。
　　宇文蓝心如刀绞，却不能说温柔的话去抚慰林黑，那样，无疑会把二人相爱的气氛推向高潮，对于一个心脏病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禁忌。对于一对必须分手的恋人，这样显得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