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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地带——一个混混的血泪史
作者:
救命的鸽子
第一章 重获新生
烈日透过树叶密集的树枝照射在我刚长出青茬子的光头上,晒得头皮有些火灼的感觉,树叶斑驳的阴影映得我的脸色阴晴不定,使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和颓废。白花花太阳犹如射出万千道金色的利箭刺向我的双目,令我感到一阵晕眩。我眯缝着眼睛,一辆破烂的货车在我面前驶过,掀起了如浓烟般的滚滚黄尘,黄尘遮云蔽日般掩盖了我的视线,眼前除了如浓烟一般的灰尘之外,别无他物。
汽车颠簸着呼啸而去,黄色的浓烟开始慢慢变淡,渐渐落下,终于尘埃落定。
我睁开双眼,就看见了小宁。
小宁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身穿白色的短袖衬衫,挥舞着一对瘦弱白皙的胳膊,正朝着我绽开他那羞涩灿烂的笑容。
我也笑了。
小宁是我最好的朋友。他长得高高瘦瘦,由于高的原因,背有些微驮,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象一根不怎么直的竹竿。他皮肤就象女人一样白皙,面容清秀,十足的一副书生相。
他的眼睛有些近视,但他从不带眼镜,照他的说法是——带了眼镜我会显得更加文弱了,那样的话,很容易让人欺负。所以,他看起人来总是不自觉的眯缝着那双细长的眼睛。
此时,他正眯缝着眼睛看着刚出监狱大门的我,脸上荡漾着孩子般羞涩的笑容。
我走过马路,感动的和他拥抱,非常感动。在我众多的朋友之中,今天,却只有他顶着炎日,不辞疲累的来到这个距我们家乡有五百公里之遥的劳改农场迎接我的新生。
小宁和我住在同一条街上,那是一条破旧而肮脏的街道,因此住在那里的人们都不富裕,尚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我和小宁家尤其贫穷。
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除了我之外,他们还有两个儿子,都比我小。在那个年代,他们每月本分的拿着一百余元的工资,然后精打细算无比吝啬抽出大部分用在油盐酱醋上面,想要积蓄买房的钱,无异于天方夜谭。因此,从我出生起,我们一家住的是那条破烂的街上数得上的破烂房子,每到下雨时节,屋顶上长满青苔的瓦片总是挡不住雨水无孔不入的肆虐,任凭酱油般的梁水腐蚀着屋内简陋的家具。通常在那个时候,我们晚上根本不能睡觉,我们要想尽各种方法把家里可以盛水的一切容器拿出来,迎接那如珠帘般漏下的雨水。雨水并不是清澈的从屋顶上漏下,而是经过木梁发生化学效应后,变成一滴滴如酱油般颜色的水从木梁水落下。这种水万一落在被铺上,带来的不止是寒冷和湿漉,而是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污渍。
因此,我从小的梦想就是,住上一所有着水泥屋面不会漏雨的楼房。
从上小学起,我树立的理想就不是伟大科学家,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解放军,更不是鞠躬尽瘁的王进喜之类的工人模范。我的理想跟所有的对社会有贡献的职业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我心里执着的坚定着一个庸俗低级的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富豪,让自己家里不再漏雨,让自己一家五口人不再每餐只吃两碗菜的富豪。
对于现在这个年代来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讲,我这个理想并不可笑,也并不可耻。但对于一个年纪幼小的儿童来说,对于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的年代来讲,我这个理想无疑是非常可耻,非常令人嘲笑的。如果我勇敢的将我的理想讲出来的话,势必会在课堂上引起全体同学的哄堂大笑,就连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师也必定会勃然大怒,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所以,我从来没有将我的理想对别人说出来,除了小宁。
小宁全名叫做宁浩,但我从小就喜欢叫他小宁,因为那样子才显得出我是他的大哥。他家的条件甚至比我更加艰苦。他的父母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便因车祸而双双去世,留下他和比他大三岁的姐姐在家和年迈的奶奶相依为命。在那个年代,被车压死的人,赔偿不会比现在的一条狗多,父母的双亡并没有带给他们家生活的改善。那时,我总是再想,是不是由于人命太不值钱,所以国家才狠抓计划生育。
小宁比我小两岁,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比我低一年级。因此,他总是向崇拜大哥一样崇拜我,跟随我。直到今天,我还认为,小宁完全是被我一手带坏的。那时,我无论跟小宁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服从和理解,包括我的理想。
我虽然矗立了一个庸俗而坚定的理想,但我所做的一切,却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
读小学时,我便成绩低劣,经常逃学。到了初中时,我对那些书本上古古怪怪的符号如临大敌,面如死灰。上课对我来说,简直比要我的命还痛苦,逃学是我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虽然爸妈因此差点打断了我的双腿,但毕竟性命为重。因此,我仍然坚强不屈,机智狡猾的继续我的逃学生涯。那个时期,我甚至非常羡慕小宁父母双亡的自由自在,我无时不盼望着自己快些成人,以便脱离父母和老师的魔爪。
对我来说,读书成才已成为了一条死路。,因此,为了我的理想,我得另辟蹊径。
我愚蠢的选择了自己认为的生财之道,那就是偷盗。
初三下星期的时候,我的父母和老师对我已经完全死心,他们开始对我的活动不闻不问,听之任之。我就从那时起,疯狂的开始了我的痞子生涯。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去学校的道路,整天的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待业青年混在了一起,家有时候我也会忘记。
那时,我和我社会上的那帮朋友有一个共同的理想,那就是,赚钱。
当时应该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赚钱其实一点也不难,甚至可以说容易的似跟捡钱一样。那个时期,只要是有胆量的人,就算是个傻子,只要他肯当个体户,也一定能赚到钱。
但是,刚刚经历过苦难的中国,人们还在质疑和看扁经商这个行业。大部分的个体户还在象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经营着自己的生意,他们的名声之不佳有时连他们自己都羞于启齿,虽然他们的收入已普遍高出当时的平人均收入不知道多少倍。不像现在的时期,凡事经商的人都统称为老总,甚是尊敬。
我们一帮自以为是的混混当然耻于干个体户这个行当,何况我们手头上也没有做生意的资本。当然,做工人更是我们嗤之以鼻的,我们宁可象瘟神一样徜徉在游戏厅,录像厅和桌球室,也不会进入那机器轰鸣,遍地油渍的工厂。我们的父母大多是工厂的工人,他们的收入经常是我们嘲笑而不屑的话柄,我们的口里通常说着这么一句话——工字不出头。而且我们也实在懒惰到了不能工作的地步。
我们赚钱的欲望就象个魔鬼一样无时不在吞噬我们的脑浆,我们整天红着眼睛从这个街道走到那个街道,幻想着钱象雪花一样从天上飘落。钱,可以让我们疯狂。
日期:2012-07-05 15:48:00
第三章 下岗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当时那份丢人的雄心,以后的日子里有着很多这样的食物让我品尝,它已变得不再珍稀。我忽然忆起了这么一句话——当你没有的时候你才知道珍惜。
是的,在狱中时,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好吃的,也没有前途。但现在,我已经自由了,一切失去的东西又重新的摆在了我的眼前,我要得到的现在忽然不再只是眼前这些喷香的食物,而是我的前途和未来。
我们住的那条街道增加了不少的店面和摊位但依旧破败如昔,可是街道里人们的目光却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他们的目光在屋檐下警惕的看着光着头的我,神情充满了惋惜和鄙夷。曾经,他们对我的目光是憎恶和害怕,毕竟我以前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我一脸漠然的穿过他们的目光,内心充满了悲哀。做为一个有过污点的人来说,以后,是不是还能公平的融入到这个社会之中去呢?我不敢想。
小宁正笑得灿烂的和熟识的邻居打着招呼,他丝毫不介意我会玷污他的名声,我看得出,到现在,他还是丝毫不以有我这个大哥为耻。
快到我家时,我坚决的让小宁先回去睡觉,不仅仅是因为他下午还要上班,而是我不愿让他看到我和家人见面的场景。我慢慢的朝那座破旧的瓦房走去,心里象坑坑洼洼的地面一样起伏不定——见到家人时,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呢。我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在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是抱头大哭,还是相对无言。
我推开门,进入光线昏暗的屋内。
父亲和母亲刚起床不久,正在厨房里煤炭炉子旁煮着一锅面条,看着我进来,他们的脸上略微的惊异了一下,然后便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来了。”仿佛我从没有离开过这个家。我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失望,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我点点头,将手里的包裹扔在了墙角,然后进入房间。
片刻,母亲便端着一碗面条进来,放在桌上,说道:“还没吃吧?”
我摇摇头。
母亲似乎没有弄清我的意思,道:“你吃了后,睡一觉,我和你爸要上班去了。”在我母亲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她用那双布满了青筋的双手抹了一下眼泪。这时,我的眼泪也无声的淌下了。
父亲始终没有进房,只是在他出门之前,我听到他和母亲说了一句:“得给娃找份工作。”
我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
父亲淡淡的对我说了一句吃饭吧,便扭头出了房门。
我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立正道一声:“是。”四年的农场生活,已将我训练成一名战士般规范。
洗漱完后,我换了一身衣裳,这是一套刚买的衣裳。穿上时,我才发现了有些短小,四年了,我已经长高长壮了。
父亲显然也看到了这个问题,催促着我脱下,让他等下去换件大一号的。从小到大为我们买衣服总是母亲的责任,父亲从不染指,但今天他却破天荒的为我买了一套衣服。看着他故作平静的样子,我内心充满了对父爱的感动。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跟过节一般丰盛。两个弟弟已经放学回来了,几年不见,长的差不多和我一般高了。他们陌生而羞涩的看着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对着他们笑了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从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胆怯,我清楚的知道,他们长大后不会是我的影子。
在家里呆了二个礼拜了,我没有出过门,重获新生的我对门外的世界陌生的甚至有些恐惧。在这期间我象个懂事的孩子一样,将家里的家务做的井井有条,将家里打扫的如监舍一般纤尘不染,然后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那时,笑容又回到了父母的脸上。四年期间,他们一直背负着儿子是劳改犯的臭名,鄙夷的目光一直压得令他们抬头不起。如今看到了我的变化,他们天真的以为,我从此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
在这段时期,父亲一直不断的为我找工作,可是每每是徒劳而返。在九十年代初,国家体制上的漏洞已经显露无遗。各种国家或集体的企业由于体制臃肿,领导贪污成风,再一受到南方私人企业的冲击,立刻象退潮的海水般崩溃,面临着随时倒闭的局面。在这个连正常人都很难找到工作的年代,我一个臭名远扬的劳改犯要找一份工作,完全是一个幽默的神话。
小宁也来我家看过我几次,每一次来的时候他的人都会变的忧郁一些,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上班的那个橡胶厂被买断了,他以后再也不用上班了。
买断和下岗在那个年代就象现今的网络用语一样普及,全国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企业被私人或海外集团收购,而且他们收购的价钱便宜的离谱。那些已经捞了最后一票心满意足的领导便会对着为企业鞠躬尽瘁却一贫如洗的工人慷慨陈词道:“买断了好呀,以后你们可以有更广阔的空间发展了,不必在窝在工厂这个限制大家发展的鬼地方了。”
我对这句蛊惑人心的话深表赞同,虽然工厂的工人不这样认为,他们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们失去了一个稳定的饭碗,在工厂里做牛做马几十年,现在的他们已经适应不了新的环境,未来的生活他们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渡过。
我看着阴郁的小宁,热血忽然沸腾,我有责任带着他脱离困境,争取更好的生活。我决定从今天后开始走出家门,带着小宁在自由广阔的世界是,塑造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那一刻,我才清楚的知道,我小时候的理想并没有随着我的入狱而破灭,只不过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身单力薄,孤立无援,才没有勇气去实现我的理想罢了。
现在小宁也是滔滔下岗工人中的一员,他现在和我一样一无所有。我对他的下岗并没有感到同情,反而欣喜的激励他道:“没有工作了更好,外面大把的赚钱机会。只要我们俩能有打作,一定可以赚到很多的钱。”我忽然间雄心万丈,滔滔不绝的列举了几个下岗后成功创业的典型事例——当然,那些只是我在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我一直讲的激动无比,比那些大腹便便的领导讲的空话更加蛊惑人心。小宁的热血似乎被我点燃,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睛里燃烧的激情,我们决定从明天起,便出去家门找生财之道。
那晚,我一直没有睡着,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我和小宁赚了大钱后的模样。我想着我们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手提着砖头般的大哥大在邻居羡慕的眼光里昂然阔步的走过。想着以前看不起我们的人变的对我们卑躬屈膝阿谀奉承。想着我父母因为我而骄傲的每天春风满面,我激动不已,辗转难眠。我仿佛觉得这一切已经离我不远了。思绪难宁,当听到远处鸡公打鸣的声音,我才朦胧睡去。
日期:2012-07-05 15:50:09
第四章 创业之路
第二天,天刚亮,小宁便已到我家找我。
我从床上慵懒的爬了起来,跟昨天雄心勃勃的我判若两人。时至今日,看清了自己的我,可以用一句非常贴切的话来形容自己,那就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小宁眼睛有些血丝,他显然被我昨天的慷慨激昂的励志词藻所打动,也一夜没有睡好。但他的热情显然还在继续,他并不像我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人。他的语气充满了热情,一直催促着我穿衣洗漱。我这时反被他的热情感染,迅速的洗漱完后,顶着清晨的烈日走出了家门。
这天,我们转完了城市里所有的街道和菜场,凡是人多热闹的地方我们便要呆上一段时间,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要想赚钱,一定得经商。要经商,便要去了解人们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我们看着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高谈阔论,一副指点江山大干一番的派头,此时,我们却忘记了很重要的一环,我们根本没有做大生意的资本。
在狱中四年,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人的观念开始改变。以前,被人看不起的个体户现在已经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的吆喝着卖出自己的商品。那些曾经自认为捧了个铁饭碗的下岗工人也迅速的参与到了其中,个体户这个词在坊间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句充满了尊敬的词语——老板。
随着烈日的暴晒,我们胸腔里的雄心壮志也随着汗水一点点蒸发消失,拖着疲累的身躯,我们的热情已象马路两旁树上的叶子一般在逐渐焉缩。逛了一整天,我们设想了无数个经商的项目,但也否定了无数个项目,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缺少资本。夕阳西下时,我们决定先回家休息,明天在去找找投资更少的项目。这就是我们第一天的创业结果。
休息了一整夜后,第二天一早我们又踌躇满志的出门去了,这天我们的目标是中山路的街头小贩。我发现,每一个城市里都有一个叫中山路的街道,而且每个城市里的中山路都应该是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街道,当然我们这里中山路也是城里最繁华的地方。
那时,还没有成立如狼似虎般的城管,中山路两旁的人行道上可以为所欲为的摆上地摊,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涉。多亏了那个年代没有城管{我一直纳闷城管这个机构是怎么形成的,世界上别的国家好像从没听说过有这么个机构。}那些数以亿计的下岗工人才能安生立命养家糊口。
当时由于地摊遍布的原因,街道显得空前的繁华热闹。人行道和汽车道上到处挤满了人,水泄不通。那时的汽车远比现在少得多,因此根本不需要为堵车而驱赶那些在炎炎夏日下为生计而奔波的地摊小贩。
我和小宁吃着雪糕,坐在人行道旁的栏杆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跟顾客讨价还价的商贩,心里一直比较着哪些商品更符合市场需求。
其时,当个体户成功转型为一个万人羡慕的行当时,市场已经发生了颠覆。当个体户象贼一样让人看不起时,钱却源源不断轻而易举的流入了他们的荷包。可现在,十二亿人们有十亿想做老板的时候,赚钱比偷钱还难。当老板比顾客还多的时候,物质已不再是匮乏而是过剩时,经商赚钱以不像以前那么易如反掌了,刚刚直起腰板的老板们很快的又弯下了他们的身躯,仿佛一口空了的米袋。太阳象火炉一样毒辣,地摊的老板们大部分除了收获一身的汗水之外根本一无所获。看了一个上午,我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摊子卖出很多的货物,老板们一脸无奈的看着地上的商品,不停的抹着流下来的汗珠。诚然,当下岗风波席卷全国的时候,大多数人对未来充满了忧虑,他们不得不捂紧自己的口袋,只有钱才能让自己心里踏实一些。
我们心灰意冷的看到了这一切,当小贩的梦想被击得粉碎。但我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我们坚信只要通过我们的努力,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赚钱项目。但现在,我们得先填饱肚子,然后回家睡个午觉,养精蓄力,以便明天更好的寻找目标。
第三天,我们又无可奈何的出发了。我们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懒散的逛着,希翼着突然的灵光一现,上天给我们指点一条康庄大道。但是灵光并没有现出来,倒是阳光晒得我们头脑发晕。于是,我提议先去录像厅里看看录像,待天黑后去夜市转转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一提到夜市,小宁脑子里突然有了想法,他提议可以摆个夜宵摊子,本钱即小,利润却大。他的这一提议我欣然叫好,同时提出了很多我自己的想法,我们热烈的讨论着,心安理得的走进了录像厅。身后的大街上,商店里的音响正传来郑智化的歌声:我的抱负很大,我的力量很小,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我的欲望很多,我的薪水很少,只是心中空虚饥渴,无法填饱。
从录像厅里出来,已经快天黑了。我们胡乱的在小馆子里吃了碗炒粉,便兴冲冲朝河边的夜市走去。
一条秀水在城市中央蜿蜒而过,将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一分为二。城西是老城区,多是六七十年代的建筑物,灰扑扑的毫无美感可言。我和小宁便是居住在城西。河的另一边,就是城北。以前那里是一块块碧绿的菜地和荒山,由于当年的土地价格极为便宜,政府便动员了很多开发商到那里开发房产。有着政府官员的撑腰,曾经是一片片坑洼的土地在一夜间忽然矗立起无数的高楼大厦,修起了纵横交错的宽敞马路,比较具有规模的银行和公司瞬间已在其中落地开花。隔河相望,西北两处犹如天堂和地狱的区别,所以但凡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无不住在城北地带。
城北日新月异的变化也带动了秀水两旁的经济,尤其以娱乐饮食行业受益匪浅。
以前冷冷清清的河岸两旁,忽然间涌现出无数五光十色的卡拉OK房,每当夜晚降临时,每个练歌房里便会传来鬼哭狼嚎竭斯底里之声,在河面上久久回荡,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河堤两旁的草地上,也支起了一套音响,已两元一首歌的价格引诱着无数有表现欲望的青年男女高歌一曲,贻笑大方。
卡拉OK的蓬勃发展带动了夜宵行业,河堤两旁的草地上除了震耳欲聋的音响外,到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饭桌,一个简易的板车上摆满了各式菜类,液化炉里冒出的红色火焰在河畔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那时河水还不像如今这样浑浊肮脏,河边的空气也尚算新鲜,盛夏的夜晚到河边乘凉和娱乐的人数不胜数,悄然已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夜市。
日期:2012-07-05 15:54:23
第五章 失落的青春
我和小宁刚走上熙熙攘攘的桥头时,便碰上了我以前的朋友吴军。
我出狱后,我以前的那班朋友——也就是我的同案。都相继释放回到了家,吴军便是当年在众多朋友之中和我走的最近的一个。
吴军带着四五个女孩子,笑闹着穿过人群,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了我。
他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久后重逢的激动。他挤到了我的面前,用力的捶打着我的肩旁,夸张的大叫着,引来周围人们的侧目。
我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他那么自然,在我出狱的那天起,我在心里已经暗暗发誓,再也不和以前那帮狐朋狗友来往了,包括吴军。四年的狱中生涯,确实犹如一场噩梦般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每每从睡梦中惊醒,我只想重新做人,断绝一切可以给我带来麻烦的朋友关系。
可是看着眼前的吴军笑的如此爽朗热情,真情毕露,丝毫没有发现我心怀鬼胎,我实在没有任何的理由回避他。我笑着,也拍打着他的胸膛,豪情万丈的叙说着久别后对他的思念。
我们粗话连篇,旁若无人的样子不仅引起了旁人的的厌恶,就连吴军带来的几个小妞也露出了一脸的不耐烦。
吴军终于留意到了这一点,将手揽着我的脖子,大笑着说道:“走,一起去玩下子。”
、我本来想拒绝他的邀请,对我以前的朋友,我还是想跟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何况我心里还没有忘记今晚来夜市的目的。可是,当我的眼睛看到了吴军身后几个女孩子搔首弄姿的模样后,我忽然改变了主意。
在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当中,我还没有真正的和任何一个女孩有着最亲密的关系,我是指那种肉体上的关系。四年的狱中生活,我听过了无数的黄色段子,那些足以激起我对异性的无限向往和渴求,只是那时只能望梅止渴。回到家之后,这种对异性的强烈欲望经常使我不能自已,欲火焚身。我对异性的渴求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我对事业的渴求。无论黑夜和白天,街上来来往往的女孩甚至包括女人,都可以引起我无限遐想,让我垂涎三尺。
我承认,我是一个经不起一点诱惑的人。即使是吴军身后这几个毫无姿色可言的女孩,也对我充满了邪异的吸引力。
和吴军勾肩搭背的走在前头时,我脑子里还想着身后那个穿黑色短裙女孩白晃晃的大腿。
如果说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些玩物丧志的内疚感的话,那么现在在这个卡拉OK包厢里和几个女孩疯狂的调笑一番之后,我那些所谓的内疚感便烟消云散,我心里只有一种堕落时的刺激感觉。那时,我才二十二岁,正是寻求刺激和快乐的年纪。
我们尖叫着,喧嚣着,五音不全的唱着所有会唱的歌曲,极致的将自己的精力发挥出来,宣泄我们内心的痛苦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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