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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形青春
作者:
二勃
日期:2011-4-12 11:28:19
第一章
人生的起点不能完全主宰终点,即使命运给了个畸形的青春,也可以拥有完整的人生。
东北的初夏还跟炎热联系不到一起,用清凉形容应该更合适。山青,水清,风轻,轻抚出一季清凉的初夏。
在这万物萌发的季节里人会有种莫名的活跃,总感觉有过盛的精力蕴藏在身体里,鼓动得人蠢蠢欲动,就像是迫不及待要冲出泥土的植物——难道不是吗?
至少康帅是这样的。即使干了一天的体力活,可在回家的路上他还是精力旺盛。一辆破旧的墨绿色山地车被骑得离了地面一样。斜绑在车后座上的水管钳痛苦地咧着嘴,好像正在为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甩落在这颠簸的土路上的命运而焦虑。
由山边射到康帅身上的那层温暖耀眼的夕阳更加沸腾了他的情绪,脚下不自觉地蹬得更快了,敞着怀的迷彩外套,衣襟迎风飘飞着,露出了康帅一面黝黑健硕的胸膛。
从康帅在镇上工作的那个建筑工地到这,他已经骑了三公里多了,又正处在一个不短的上坡,可他嘴里低声哼着的歌却一点儿音都没走,气息丝毫不乱。
康帅离的老远就看见了陈静姝。这个距离还看不清对方的脸,可单凭那摇曳婀娜的走姿康帅就已经肯定地判断出了一定是陈静姝,不光是因为她这种风格在村里是独一无二的,最主要的还是康帅对她实在太熟悉了。
康帅知道陈静姝这个时候出现一定是到村口的小店里买酒。于是又加快了速度,赶在陈静姝进小卖部之前和她迎面相遇。康帅做到了。
陈静姝在第一时间冲康帅绽开了个亲切的笑容,但康帅却没有给予回应。由于笑起来很不好看,所以康帅基本是不笑的。
康帅见陈静姝头发规规矩矩地扎在脑后,上身穿了件浅绿色的低胸运动背心,下身穿了条浅灰色的七分牛仔裤,脚上登了双白鞋。圆圆的脸,一笑显得更圆了,额前的留海儿齐齐地盖到眉梢,看似是为了修饰她那稍显宽的前额,可实际上是为了掩饰她满额头的粉刺。
“现在就穿这么靓早了点儿吧?!”康帅刹住车,右脚撑着地,眉宇带笑地对陈静舒姝说。
“中午前儿(时候)多热,俺们同学都这么穿了!”陈静姝在说到热的时候皱了一下眉,好像自己穿成这样是身不由己的。
康帅点头,想不到接下来该说什么,僵了一会儿只好明知故问:“上小卖部儿?”
“啊,给我爸买酒。”陈静姝笑说。
“啊……那行……那赶紧去吧。”康帅说。
“啊,那我先走了,拜拜!”陈静姝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好像和康帅很亲密的样子,手举到胸前,跟康帅挥手告别。
陈静姝走了。康帅却没离开,他侧着身子,视线一直跟随着陈静姝的背影,紧盯着她大幅度左右摇摆的腰胯、紧盯着她随腰胯一起舞动着的臀部。紧紧盯着,一直到这幕风景从视线里消失。
康帅也清楚的知道这种行径有多么不道德,可对于一个生理绝对健康,精力严重过剩的成年人来说,生理上的冲动是不可避免的;而对于一个拥有着普通心智的普通人来说,是绝对遏制不住这种冲动的。
但康帅也绝不是那种毫无廉耻的色狼,如果面对的是一个陌生女孩子,或者是一个相熟的“好孩子”,那康帅一定会毕恭毕敬,不会在人家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瞥,甚至不敢多想一点,可对陈静姝,康帅认为自己并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陈静姝家在村里不靠谱是出了名的。陈静姝的父亲叫陈国梁,母亲叫胡凤英。本来都有各自的家庭。在非常盛行跳舞的那几年,她的父母邂逅在舞厅,相识并且相恋。胡凤英因为陈国梁的潇洒健谈而离弃了自己温柔体贴,但咬舌的丈夫和她已经八岁的乖巧女儿。而陈国梁也因为胡凤英的热情开朗而抛弃了自己恬静贤惠的妻子和他已经九岁的可爱儿子。两人在一片骂声中毅然决然地走到了一起,又在一片杀声中生下了陈静姝。
当时正是计划生育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执法严格得吓人。这对苦命鸳鸯不知道逃了多少次,躲了多少个地方,才最终保住了他们爱情的结晶。而相对应付出的代价是彼此都失去了工作,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被罚没了,房子也被单位收回了。家里只剩下了这一家三口和他们自认为坚贞永恒的爱情。
可漫长而平淡的现实生活总能将人性中的丑陋暴露无遗。陈国梁虽然潇洒健谈,但同时也是个没有责任心、不喜欢工作、脾气暴躁、嗜赌嗜酒的人。胡凤英在这时才意识到:爱情中的男女都是开屏的孔雀。而陈国梁最吸引胡凤英的温存,也只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但可悲的是他不清醒的时候往往要更多。
最让胡凤英感觉到如同梦魇的是陈国梁每每醉酒后都会乱性,疯狂的像个狂躁的精神病人。人都有双重性格,可反差像陈国梁这样大的应该叫人格分裂。这时的陈国梁会毫无缘由地生出旺盛的无名火,会主动跟人找茬打架,如果找不到或是找到不敢冒犯的话就会发泄在陈静姝母女身上。无止尽的咒骂和直到累了才会停止地拳打脚踢渐渐成了家常便饭。这种日子随着时光的荏苒慢慢地在生活中扎根,成了生活的主旋律。这是胡凤英能够想象到的最残酷的梦魇,可她却不敢结束这噩梦般的生活。陈静姝还在次要,毕竟她曾经抛弃过一个,主要是因为陈国梁会“杀了她全家”,这彻底吓破到了胡凤英的胆。她只有忍。事实证明她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居然能在这种生活中年复一年。
胡凤英还在忍,早已记不清的皮肉伤不仅麻木了她的身体,同时也麻木了她的心。而陈国梁酒后与人的斗殴也已经不能再让她心惊肉跳了,只有事后赔偿给人家的医药费才能让她心惊肉跳。胡凤英无数次地在心里希望过,陈国梁可以在某一次斗殴中被打死或者打死别人。她理想中的生活就是带着陈静姝母女俩相依为命。
因为连续两年的开学之前陈国梁的手气都不好,所以陈静姝的上学梦也连续两年葬送于赌桌。直到她十岁的时候才踏进了一年级的教室。陈静姝凭借着这一“先天优势”,从上学的那一天,到现在已经五年级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这是陈静舒的一个很值得炫耀的资本。
不过陈静姝在村里的出名却不是因为这个。陈静姝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很放得开的个性。
照理说生在陈静姝这样的家庭,心理不出问题已经是奇迹了,可没想到陈静姝居然正常的超长了!
在很早很早,早到所有人还认为她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在心里就已经开始对异性注意了。大概是与思想同步吧,陈静姝的女性特征也出现得比常人要早,再加上她的年龄优势,这些都让陈静姝在所谓的同龄人中显得极为显眼。
虽然被顺理成章的冠以了“早熟”的称号,可陈静姝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已经十四岁了,不管是青春萌动或情窦初开,放在她身上都是合适的,在古时候她这年龄已经是适婚的年纪了。
所以陈静姝依旧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着。她不喜欢跟自己“同龄”的男孩在一起,因为他们都太幼稚了。陈静姝喜欢比自己大的男孩,跟他们在一起才能找到共同语言,才有意思,才能让自己感觉像个大人,才能干一些大人们干的事儿。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陈静姝就已经在避雨的时候把初吻给了村里的一个“大哥”。虽然事情过去后他就外出打工了,并且再见到她的时候自然地做到了“什么都没发生过”。可陈静姝并没为此后悔,她把这当成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回忆。于是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她又和另一个打工回来的“大哥”重温了一遍这美好的“回忆”。但这次做得略显张扬,让村里的很多青年都知道了。康帅就是其中之一。
日期:2011-4-12 11:36:00
康帅今年二十二岁,是个拥有着多门手艺的人。他现在是名水暖工。
康帅的父母在他十二岁那年离婚。康帅跟着父亲生活。康帅的父亲是个纯粹的酒鬼,整天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基本没什么抚养能力。但幸好康帅的母亲和爷爷奶奶都住在镇上,康帅的母亲离婚后嫁给了她的中学同窗,一个丧偶的政府职员。再婚后在镇上的百货公司里租了间铺面卖衣服。康母会经常性地给康帅以帮助,但康帅还是很快就拒绝了这种帮助。原因有好几个,首先是站在母亲身边的那个“叔叔”让康帅很厌恶。二是那个叔叔的女儿对他很厌恶。三是母亲工作的地方人太多了,康帅不大敢去。最主要的是康帅一直有点怨母亲:既然选择了抛弃他和父亲嫁给另外一个男人,那就证明她已经不爱自己了,这时再接受她施舍一样的关怀还有什么意思?相比之下康帅爷爷奶奶的关怀就显得更义务了。奶奶会没有怨言地给康帅端上饭菜,爷爷也可以爽快地给康帅交学杂费,可康帅知道他们并不爱自己,因为他们在看自己的时候眼中没有慈爱,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笑容,这跟他们对康帅的堂兄弟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康帅从没怨过爷爷奶奶,他感觉自己不被爱是正常的。
康帅很不喜欢这种“施舍”和“义务”的照顾,所以从那时起他就开始盼着尽早独立了。由于身体条件比一般人好,康帅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等不及了,主动退了学。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已经可以扛起自己头上的这片天了。康帅从那时起便开始了自己独立的生活。他最先在装卸队做过力巴,在工地做过力工;然后进一步成为了一名钢筋工,同时又学了水管工。最后水暖工成了他的主业。
这几年为了生活卖力工作,让康帅锻炼出了一副好体魄。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一身健硕的肌肉,让康帅看起来更像个拳击运动员。
照理说这种外形是很容易吸引到异性的,但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总是偶尔会有一些小疏漏。康帅是个先天的唇裂患者,虽然父母曾倾尽所有为他医治,可也只挽回了部分的生理功能,留在脸上的显眼疤痕和有些怪异的说话声音从此为康帅贴上了异类的标签。
每一种痛苦都能让一个人痛不欲生,同时任何一种痛苦也都能让人适应、让人习惯,只要你还决定活着……
再美的脸孔看久了也会觉得一般,而再丑的一张脸看久了也会变得正常。康帅早就习惯了在镜子前面对那张被他自己称为丑陋的脸,虽然他没有办法引以为豪,可他也并不觉得它恶心,他可以在大部分时间坦然地面对自己。但敢于面对自己不代表就敢于面对所有人。这种有明显缺陷暴露在外的残疾人,往往都有自卑深深地埋在心里。不管外表是否表露,心理都会有一块不愿揭示的阴影。康帅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喜欢在建筑工地工作,是因为这里的人相对少,而且绝大部分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民工。跟他们在一起康帅不抵触,他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类人,所以在这个环境里他可以无拘无束地活着,不用担心有谁会歧视、看不起他,不用特殊做什么来为自己赢得尊重。在这个世界里大家关注很多的是哪位有头有脸的人又做了什么龌龊事,他们很热衷于这些事儿,意在证明那些整天冠冕堂皇,衣冠楚楚,看起来很是那么回事的人,背地里其实跟他们也没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还要不堪。这些故事康帅也很感兴趣,他过去面对这些人是要自卑的,以至于怕见他们,可自从接受了这些思想之后,康帅不再怕见这些人了,而是不屑于与他们为伍!对于那一张张道貌岸然的嘴脸,多看一眼都是对视觉的侮辱!
不过在面对陌生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的时候康帅还是会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惊惧,这种自卑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社会角色而改变——即使是一名妓女,他也依然不会有优越感。
按照逻辑推断,康帅的朋友也一定是寥寥无几的。但是恰恰相反,也许康帅在心里把自己当作异类,可他明白自己还要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上生存,那他自己就不能脱离这个世界。康帅有意地建立了很多条人际关系,都是经过了他的逻辑挑选过的,适合自己的人际关系。因为自卑,所以康帅在待人接物的时候总是完全按照书里写的楷模的标准行事:仗义,豁达,乐于助人,所有作为朋友该具备的条件康帅都具备,再加上多年在社会上生存的实践经验和天生敏感的性格,也培养出了他较高的情商,在康帅的苦心经营下他赢得了自己想要的尊重。其实在别人的眼里康帅也没那么不堪。他成了很多人的好朋友,也有了昵称,他们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大帅儿”。也许最歧视康帅的就是他自己,没有一个康帅的朋友在心里是歧视他的,他们更多的是同情康帅,可怜康帅,为康帅感到惋惜。
朋友是什么?朋友应该是可以让自己轻松的。苦心经营的关系一定是不轻松的。所以在不需要的时候康帅从来不会主动投入这些关系中,这些关系——或者说友谊——对于康帅而言就像是感冒药,谁都不可能不感冒,所以感冒药是必需品;可人健康的时候谁会主动吃感冒药呢?康帅认为真正的友谊应该是令人向往的,自然的,不需要刻意经营维护的。康帅和同村一起长大的几个朋友就是这样的。只是随着大家年龄的增长,他们在几年前就已经到外面的城市去打工讨生活了,每年只在过年的几天才能见到面。这也是康帅一年里最快乐的时候。
不过即使这样他也并不孤单。因为还有网络,还有五花八门的网络游戏。在第一次接触到网络游戏的时候,他在心里大笑了一下:以后那些茫茫的独处生活中,陪伴他的不再只有书了。从那以后网络游戏几乎填充了康帅所有的百无聊赖。在今年的元旦,康帅终于靠自己的努力拥有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这是他自认为迄今为止做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经过这些年,康帅的爸爸已经被酒精摧残得只剩下半条命了,旁人几乎看不见他清醒的时候。因为康帅小时候一直认为自己的残疾与当年父亲的酗酒有直接关系,所以从很小就对父亲心存埋怨,而且他父亲也没有对他尽过什么义务,在他的记忆里没存下对父亲的一丁点美好的记忆。这就导致了他和父亲的关系很不融洽。这点康帅的父亲也了解,虽然意识经常不清楚,可他对儿子的歉疚一直都很清楚。于是他自觉地在前年到一个亲戚在隔壁城市开的砂石矿里去当更夫了,常年在外。这样家里的三间房子就只有康帅一个人住了。这正是他向往的生活——用自己的双手给自己挣来衣食,住在属于自己的家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或者说是自己能够达到的最好的生活。
因为家本来就没什么家具摆设,康帅又是个很自律的人,而且康帅的母亲在康帅父亲离开家之后也经常来为康帅打扫洗涮,所以康帅一个人的家看起来很像家,完全不同于农村单身汉们居住的那种“猪圈”。
康帅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洗去积在身上一天的汗,然后在电脑前坐一小时,之后才去准备晚饭。在大部分时候他为自己准备的晚饭是:一袋方便面、一斤挂面、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再配上一碟榨菜、一碟酱,或是几根葱、几瓣蒜,或是两根黄瓜、两个辣椒。康帅遗传了父亲的酒量,可由于从小是看着醉生梦死的父亲长大的,导致了他非常厌恶喝酒,平时自己是不喝酒的。
日期:2011-4-12 11:43:00
陈静姝每次都会买两瓶啤酒,陈国梁一瓶,自己一瓶。陈静姝喜欢喝酒,她认为一个成年人是不能不喝酒的。而在这一点上陈国梁也很开明,没有“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狭隘,况且一个人喝酒也是件很无聊的事情。于是就有了这父女间的对饮。
陈静姝的酒量从一杯到一瓶,到现在,喝掉一瓶啤酒跟喝掉一瓶矿泉水对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区别了。白酒陈静姝也不只一次地尝试过。她感觉自己已经有酒量了,可惜在家里一瓶啤酒已经封顶了,她一直在期待着一个场合,能在众人瞩目下展示自己千杯不倒的能力,技惊四座!
陈静姝提着啤酒刚进院子,家里养的两只宠物狗就跑上来“打招呼”了。对着陈静姝热情地摇着尾巴。两只狗一黄一白,白的叫“豆豆”,黄的叫“妞妞”。
陈静姝生怕它俩会拿脏爪子扒自己的裤子,于是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训斥它俩:“起来——上一边儿去——”
陈静姝家的房子已经在生她的时候被陈国梁的单位收回了,她们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她爷爷的。是她爷爷单位为职工盖得房子,属于公有,职工只有居住权,没有产权。早年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的时候陈静姝一家一直在镇上租房住,可因为生活经常入不敷出,所以一家时常来这吃饭,吃完了饭就把陈静姝留下了,所以陈静姝基本是在这个村里长大的。在三年前,陈静姝的爷爷去世之后她们一家就迫不及待地搬来了,与陈静姝的奶奶共同住在这间不足30平米的房子里。不方便是肯定的,但不方便总好过交不起房租露宿街头。直到去年初冬,陈静姝的奶奶终于去世了,这个家才真正的属于了这一家。
房子是统一盖得长长的一排平房,经划分后圈出了一个个独立的院子,狭小而拥挤,因为年代久远,也已经很破旧了。
陈静姝刚开门,豆豆和妞妞就率先窜到了屋子里。
“哎呀——”陈静姝娇滴滴地叫了一声。
“怎么地了?”陈国梁关切地询问声随后从里屋传了出来。
“它俩呗,就往人家腿上蹭,埋了咕汰的(肮脏)!”陈静姝在外屋回应说。
陈静姝进屋看陈国梁盘腿坐在炕桌前,右手边放着半杯白酒。陈静姝把酒往桌上一蹾,埋怨道:“怎么也不等我自己就先吃了?……”
“我都干一天活儿了,累了……”陈国梁说着露出了难为情地笑容。
“真是的!人家给你买酒去,你还不等着人家,下回不去了!”陈静姝在脱鞋的同时继续撒娇抱怨道。
“还真生气啦?!”陈国梁一脸慈爱的笑容,“我刚坐下,没吃两口儿!好姑娘,别生气啊,就这一回……我给你倒酒!”陈国梁说着启开了一瓶啤酒,为陈静姝满了一杯。
陈静姝坚持把架子拿足,露出转怒为喜的浅浅笑容,娇嗔道:“烦人!”
陈国梁在清醒的时候基本算是个贤夫慈父,即使在喝过一些酒之后也依然这样。只有在他喝到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成为魔鬼。没人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就连陈国梁自己也解释不了。
陈国梁的酒量很好,可对于一个酒徒来说,酒量好并不能成为喝不醉的保障。虽然胡凤英嘱咐过陈国梁的每一个狐朋狗友别劝陈国梁多喝酒,虽然陈国梁的狐朋狗友也知道陈国梁的毛病,没想过刻意劝他多喝,可酒徒们一旦喝起酒来,一旦兴致来了,是没有“度”这一说的。
陈静姝家今天的晚餐还算不错。摆在陈静姝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三分之二条鲤鱼和两段炸带鱼;陈国梁面前的两个盘子里,一盘盛着辣肉丝和木须肉各一半,另一个盘子里盛着四分之三的炒腰花和四分之一的溜肥肠。这些菜都是在饭店里做水案的胡凤英特意挑选出来“拿回家喂狗”的客人们的剩菜。胡凤英说的没错,这些菜的确是喂狗的,只不过要等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吃剩以后。
一辆老旧的蓝色“金城铃木”摩托车是陈静姝家最值钱的东西,陈国梁就靠它出租拉活为业。这是在村里很普遍的职业,差一点儿的靠出租三轮儿车拉活为业,而稍强一点的就出租摩托车。但“稍强一点”不包括陈国梁一家,在村里他家不比任何人家“稍强”。
吃过晚饭陈静姝在家做作业,陈国梁还会骑着摩托车到镇上拉一阵活,等胡凤英下班后再一块回来。
陈静姝家的房子太小了,分出厨房后就只剩下一块弹丸之地了。除去一铺火炕,一张床,一张书桌外就只剩一条过道了。在如此小的空间里是毫无隐私可言的。这个夜里,陈静姝就又一次被那种窸窣的嘈杂和极尽克制的轻微低吟声吵醒了。这种声音她早就不陌生了,可最近她却对这声音越来越警醒,越来越感兴趣了。
陈静姝屏住呼吸,努力地捕捉着能听到的每一缕细微的声音,心里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惋惜的声音:“如果那铺炕前的墙再矮一点,玻璃窗再大一点就好了,那样就能看到炕上发生的一切了……她的心飞快地跳动着,咽唾沫的声音大的让她自己吃惊,身体里自燃起了一团火,烧着了陈静姝全部的好奇和遐想......
陈静姝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对这事感兴趣了。她偷偷地收集所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可还是一知半解。她极度希望马上成为大人,所以在去年春天陈静姝有了第一次月经、胡凤英说她已经“成人了”的时候高兴的差点就疯了,向每个认识的朋友宣告她已经“成人了”,不分男女,连康帅都得到了通知。
由于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陈静姝第二天早晨在胡凤英叫过几次后才勉强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班级里的生活越来越让陈静姝提不起精神了,就像陪小孩子过家家。看着班里同学那些幼稚的举动都让陈静姝感觉好笑,那些连青春痘都没长的小朋友们给她递来的纸条也不能让她兴奋。那些为了点喜欢的小玩意儿为目的而同这些小朋友在隐蔽的地方拙劣地接吻陈静姝也厌倦了。她现在想要的是真正的大人的生活,这些小儿科的事光回想一想都脸红。
放学后陈静姝和同村的两个同年级的女孩结伴回家。两个女孩一个叫张晓含;另一个叫陈靥红。一路上说一些六年级的八卦花边新闻,因为只有这种新闻是不断传出来的。陈靥红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儿,薄嘴唇、小鼻子、细眼睛、瘦长脸,就长了一副心直口快的面相。
陈靥红因为还不太了解这意味着什么,所以非常喜欢拿这个当话题,而陈静姝对这些早就知道的很透彻了,所以不会那么轻易的当笑话说,可一旦说起来绝大部分的声音还是源于她。
日期:2011-4-12 11:50:00
(4)
“俺们班王玲儿都看见他俩手拉手在公园了……”陈靥红如同看见猫儿跑着跑着就飞起来了一样惊奇地说。
“这算什么,”陈静姝很不以为然,“他俩那阵儿还在武思维家楼底下亲嘴儿了呢!”
“哎呀,别说了!”张晓含怨声阻止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厌恶,把脸别过一边,以表示对这一话题的鄙视。
“看她假正经那样儿!”陈静姝对陈靥红笑着讽刺说。
“谁说不是呢,就像她一辈子都不搞对象儿似的!”陈靥红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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