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古十年 —— 一个古董小贩子的江湖故事

作者: 滥竽充数的演奏会

  日期:2012-3-19 18:48:00
  贩古十年 —— 一个古董小贩子的江湖
  序:
  天涯上有很多写考古的,买卖古董的帖子,有的很长很热很红,悬疑奇幻的也不少,我曾经尝试拜读一些,但都没看下去。一来,可能是干一样厌一行,怎一个倦字了得,二来,我既看下不虚构的,也看不下纪实的,我是个很现实的人,虚构的故事我难以代入其中,而纪实的,我又不愿意去背作者现实的包袱,三来,我既怕看到别人的辛苦,更怕看到别人的得意,别人辛苦我默然,别人得意我失落。

  我曾写过一个帖子,涉及到这方面的背景,可以当真实,但最好是当故事罢,在那里,我克制着自己不往这行当的的方面深写,虽然我有很多东西想记叙,但客观原因让我闪躲和回避。但没想到,今番我居然自己写一个专门这行当的帖子了。
  中国人有十年情节。引经据典迁客骚人咱就不表了,就说这首被唱滥了的歌:“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在这行里折腾了十年,十年来的经历如放电影般在脑中闪过。为它们,期待过,追求过,挨过饿受过冻,担过惊受过怕,纠结过矛盾过,怀疑过自己质疑过社会,品尝过拥有的开心,也吞下过失去的无奈,遇到过很多人,有很好很善良的人,好心的提醒我帮助我合作过,也遇到我心计很深的人,玩了我一圈我还没明白过来,也有实实在在被人害过,但后来我很感谢这些人,是他们让我更懂得珍惜,珍惜一些看起来很平常的东西。

  十年,浅尝过这行买卖的甘苦。
  这一刻,我在异乡的草地上坐着,闭上眼,时光在眼睑下流过,我看着它们,既没有不知所措也没有恍如隔世,如同一个人坐在安静的湖边的草地上,闻着青草混合着湖水微微腥味的空气,看着微风吹起的湖面荡起褶皱般的涟漪,那些曾经的经历和心情,也如这涟漪般,一圈圈荡漾开去,最后终要归附与一面无痕的平静。
  天渐渐暗了,夕阳在远方连绵的山下投下大片的阴影,温柔又壮丽。我揪起一撮青草,眷恋着不肯离去。时间过的如此之快,我生命中这宝贵的年轻的十年就这样流过了。我没有积累下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还是这些都已不重要。我不知道。三十而立,我非常迷茫。
  回来后,我在灯下久久的对着电脑,电脑上工作用的图纸已抽象成一个个简单的几何符号,严谨而又充满韵律的美感,我的左手又在微微的发抖,我觉得我得做点什么,于是我关掉图纸,打写这些文字。
  曾经一度,我决心不再以这行内的往事再写什么了。但此刻,我摇摇头,嘲笑自己的幼稚。这些年来,我都是如此,建立了推翻,推翻了再建立,往复如是,建立时似乎很难,一砖一瓦,我心无旁骛,用尽所有心力毅力,推翻时似乎很容易,轰然坍塌,我也义无返顾。但难中有易,易中有难,不可理解的质变就蕴含在难以察觉的量变积累中。这承认这种自我反复的推翻,是一种不成熟。那么,就趁着这种不成熟,我尝试写下些什么吧。

  本来不在一路写东西,我得换ID的,但是我对这个ID很有感情,我也想有些东西能够积累下来。但是希望不要带来无谓的猜测和伤害。我们隔着网络,别人的事,小说也好,纪实也罢,其实都是故事而已。
  日期:2012-03-19 18:52:39
  引——
  这是一个古董小贩子的故事,这个故事,没有悬疑没有奇幻,没有鬼吹灯的惊险刺激,也没有一夜暴富的传奇,为外人或嘲弄或期待或八卦的这行当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这个行当,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特殊,它仅仅只是众多生意行当的一种,有暗昧有技巧,但更多的是默默无闻的积累,那些被看到的大成或大败者,那些风光风云的人物,都是极少数的凤毛麟角,他们身后站着许许多多的人,这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生意在经营,从期待走向平淡,平平淡淡中偶有些兴奋和失落,好一点的,也无非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而文中的主人公,既不成熟也不成功,既不另类也不典型,仅仅是曾在这个行当混一口饭吃的小虾米,谁也不认识她这么一号人的。

  十几年前去香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那时候香港的古董商行家们,对待内地的同行,也不是一般的苛刻和颐使气指。那时候内地大范围的古玩交易市场还没有起来,能出钱压货买好东西的人不多,所以,像样点的好东西一出来就以各种渠道往香港流了,在那里集散,接受各种行家藏家的挑选,有的东西坑口好,藏家也喜欢原装皮壳的,就不用动它,有的则需要经过必要的修复保养,甚至是粉饰,然后,各归其主,有的会摆在大市上,排场光鲜亮丽,更多的是走行家交手的渠道,这般流向世界各地。我们这个故事,就在这个背景下,从那些年那些人,开始讲起吧。

  日期:2012-03-19 18:55:05
  <1>
  夜凉如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小心的下床,透过门缝看着客厅里的吞烟吐雾。
  “林生,不是我不愿意卖,做买卖的,什么不能卖?关键是价格。货主要我这个数(手势),我也是给他代货的,年底了,都急现钱。”老刘重重的抽了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屁股用力的摁在烟灰缸上,“都急现金,要不,你看看能给多少现金,我跟货主再商量。”
  老刘是北方人,是我老师跑北方窑口路子时认识的,算上下线,也算生意伙伴,他长得五大三粗的,黝黑的皮肤,簇青的头仿佛又是刚刮过的,据说他早年当过兵,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离开部队到了地方,谋了个半政务半军务的半闲职,因为喜欢摆弄些古玩杂件的,渐渐和当地的铲子(私挖古董的人)熟起来,称兄道弟。几年下来,闲职更成了摆设,买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成了他的正职了。因为认识了我老师,老也跟省港一带的大小古董商打交道,他也学会了“这个数”“几个数”这种谈价格的说法。

  林生是个香港的古董商,人白净干瘪,据说他是潮州人,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唯有一条,嗜茶,单枞和水仙似乎唰掉了他身上所有的油水,他细白的手指捏着杯子的边缘说:“我知道,生意人嘛,年底都困难。”他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浓重的口音,“困难”两个字拖得特别重。他抿了一口茶,没有下文。
  老刘看了一眼我老师,我老师一笑,淡淡的说:“东西难得,虽说残了点,但行里的话‘十件三彩九件残,还有一件拼着玩’,这件是黑马,又有鬼头包的,黑釉的东西修了也不容易变色。”说着他起身走到电视柜边立着的“黑马”边,我又把门缝推开了一些,隔着烟雾缭绕,看到这站着的黑马只有一半,还有几片散落在地上。黝黑的釉水上还带着明显的土沁。

  “要是我有现钱,我就给压下了。”我老师嘿然一笑,坐回沙发上,他不胖,但沙发也发出唧唧扭扭的声音,因为沙发太老了。
  “前几个月出来的那匹‘啸天马’,我圈子里的人也有收到信息,可是就是没现钱,压不住货。”我老师也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紧着又咳嗽了几声。我隔着门缝一听,啸天马?唐三彩的马里有一种四肢微微岔开呈昂首啸天姿态的,比那种常见的抬前蹄左歪头优雅站立姿态的要少很多。
  “这帮人有奶就是娘的,平日他们弄来的歪七八枣咱们都要,给他们供着现金,就是指着他们弄出什么像样的好东西时能给咱们留着。TNND,他们还是一点都不愿意顶着。我跟他们说东西帮忙留着,等一等,尽快给你筹现金,可这帮家伙,这边一出来,那边就到处兜售,让我们互相掐。”老刘不知觉的提高了嗓门。
  我老师不置是否的点点头,顿了一下说:“小声点,阿茗睡觉呢。”
  我感觉一束目光射向我这边,我下意识摒住呼吸,闪开门缝后面一点,听着他们还是继续谈他们的,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这边一条门缝下偷窥的目光。
  天不亮我就起来了,这个晚上我睡得不好,一整夜都在做梦,都是和考试有关的。一会是卷子发下来都是我不认识的字,转眼又是笔怎么也写不出来,再一晃,又是刚开始做,监考官就说还有十分钟收卷。。。。昏昏噩噩的在闹铃中醒过来,醒来时胸口剧烈的跳,我按掉闹钟,抬起手腕看着卡西欧差十分钟到六点。自高二以来,我在时间上似乎就有点强迫症,我时时刻刻都带着手表,而且每到一个场合,家里也好,教室也好,食堂也好,我都得拿公共区域的时钟和自己的手表做比较,确认完全无差别才能放心做其他的事,而且,我几乎每天都要和新闻联播对时间,学校的晚自习在7点20开始,我在食堂坐到7点,和食堂里电视机播放的新闻联播对齐北京时间19点整后,我才能放心的走进自习室。如果哪一天没对,我心里就会像百爪挠心般不踏实。

  通常我都是6点十分起床,但今天是周一,周一照例要升旗,大家要提前到。我爬起来,飞速的刷牙洗脸,就着昨晚剩的茶水胡乱吃了两口面包,踏上鞋子套上羽绒就准备夺门而出。正好这时门往里开,我差点一头撞门上,我老师拎着东西进来了。
  “啊,你出去了。”我以为他们昨晚谈得很晚,他应该这会还在睡。
  “嗯,我出去给你买点烧卖和奶茶。你快点吃吧。”我老师淡淡一笑,进来把塑料袋放在茶几上,鞋都没换,说:“快点吃吧。今天外面冷得很。”
  我身体已经形成一个冲出去的姿势,脚已经一只迈到了外面:“我来不及了,我不吃了,今天升旗,我得赶快走了,这会已经晚了。”说了我已经快步下了楼,“我吃过了,吃了面包。”我边下楼边回身往上面喊。
  跟着,我听到后面的声音:“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喝隔夜茶。你这小孩就是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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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3-20 14:46:22
  <2>
  我是一个南方城市的高中生。但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记得我小时候住在北方的大城市。据说我家里本来是知识分子,他们具体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那太久了,我也几乎没有印象,只模模糊糊的记得有人把我举到貌似一个四合院的矮矮的房顶上,和大人一般的高,他们张着手臂环着我看着我因为被举高而开心,记忆中青灰的砖,四周的大人都在嬉笑着,那种感觉,我应该是颇受宠爱的,那种温暖的干燥的宠爱,军大衣的味道,书本的味道。。。

  后来我跟着我老师来到这个南方城市生活,我老师本来还有一个女儿,去年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家,她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像昨晚那样的来人谈事,是隔三岔五的发生的,他们有时候会在家里谈,有时候会出去。通常我都是按时睡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走。
  自上高中以后,我就一直想住校的,因为学校里清净,可是我们这所高中不是寄宿学校,仅有很少的床位是专门给外地来此读书的同学申请的。但我一左一右两个同桌都是寄宿生,我常会蹭她们的床位午睡。
  冬天天黑的早亮的晚,出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我把自行车踩得飞快,冲进更衣室的时候才觉得背后的衬衣都汗湿了。我是国旗班的一员,赶在星期一升旗时大家都要早到,而我们更要早,这个学期已近期末,这个学期以后,就要退出国旗班了,以免影响学习,所以我很珍惜剩下的这几次升旗的机会。其实我不是升旗手,我仅仅是后面一堆护旗手中的一员。列队入场站定,国歌响起,不贴身的的确良料子的衬衫外套着制服,清晨的冷风飕飕的往里钻,背上的汗津津此刻更觉得冰凉,看着升旗手甩开国旗的一刻,我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HI,吃早饭了没?诺。”我刚从更衣室出来,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李元。手中提溜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包子和豆浆。他是升旗手,人瘦瘦高高的,腿细得要命。
  “呃。”我不置是否的应了一声,接过包子和豆浆。摸出里面的吸管噗的扎了进去。
  李元和我初中就是同学,初中时常一起偷偷去打乒乓球游戏机之类,还有另外几个哥们姐们,大家走得比较近,生活上常常会互穿衣服不分你我的那类。
  “你姐怎么样?有消息了吗?”他一手插兜里,一手拿着豆浆,啜着吸管问我。因为从小就认识,他对我家我姐的事知道些。
  我嚼着包子摇摇头。

  “你别太往心里去了。”
  “我哪有心思想这些,我现在正发愁着今天晚上的英语摸底呢。”今天晚自习英语摸底考,我一想到这个情绪就跌落到低点。
  “你别说你,我数学怎么办啊。我妈又给我联系着补习班呢。”他也一脸苦瓜相。
  “一摸二摸三摸,摸得烦死了。”我在心里嘴里嘟囔着。
  李云嬉皮笑脸的一笑:“摸哪儿?”

  我很想给他一拳,搁初中时绝对的,但现在不同的,人大了,男女之间总得避避嫌。我数学好,英语差,他英语好,数学差,虽然之前我们几个关系亲密的也搞过这种互助补习,但总是杯水车薪,后来功课更忙就自顾不暇了。自从升入高二,除了期中期末月考等等外,还有时不时的摸底考,俗称‘一摸二摸三摸...N摸”,摸得人心慌意乱的。看来我昨天晚上的噩梦是有原因的。

  日期:2012-03-20 14:47:53
  我们已经走出了后面的操场,绕过校园中心的人工湖,走在了通往教学楼的水泥地上。升旗结束离上课还有一会,大部分同学都去食堂或溜出校门买早饭去了。
  “哎,我说,你们家有金饭碗你不吃,干嘛非得跟我们挤这个独木桥啊?”李元又问。
  我抬眼看他:“什么金饭碗?”
  他做了个似乎是我特别不把他当哥们的受伤表情,“你们家吃饭的碗都是康熙的,还不是金饭碗啊?”

  我嘿然一笑。这事是有的,那时候我还小,也不懂古董是什么,就人云亦云的觉得家里是卖宝贝的,拉同学来家里吃饭,吵嚷着非得把那些盘盘碗碗的拿出来。更有把那些青铜器当宝塔,尤其是把那个青铜觚当公共篮球架拉着大家一起比赛往里头仍废纸团的。其实这也没什么,做这种古董买卖的,开始都觉得很宝贝,做久了,一般的东西也就是随手往那里一放,尤其是世道长期不好,卖不出去的挤压货。那些年康熙青花的行市还没起来。再说那碗也就一般民窑的,值不了多少钱,高温瓷器也用怎么特别的养护,随手一盛东西装水的,也都很平常的事。

  我小时候不懂,只是看得多,看着我老师他们那些人成天为着这些,不是烟抽的云里雾里就是茶喝到半夜,不是货货货就是钱钱钱,好像这些东西给他们带来的就是无休止的追逐和纠缠,偶尔看到深夜里人都散尽了,他自己坐着摩挲着东西,似乎非常的满足又非常的寂寞,那是我不能理解的世界。这些东西好不好玩呢?有些东西我觉得还是挺漂亮好玩的,比如前些天他们拿来的北方大墓刚出来的一套西汉的玛瑙耳杯,我就挺喜欢的,一套好几个,我老师留了一个最小的,说是留个品种,不打算卖的。

  我蹲在地上看着,这真是西汉的东西吗?
  我老师说,看着不像吧,东西对的,你看这皮壳坑口都对。之前的那些是雍正时候仿的,精致有余,但没这个有味道,你注意看这皮壳,典型的山东的干坑,还有这打磨工艺,看多了就知道,开门的好东西,这几个大个香港的人都付了定金了。
  我捏起那个最小的说,我挺喜欢的,留给我吧。
  我老师看了我一眼,笑笑,起身拿起来包好,放进一个小盒子里,递给我说,你自己收起来吧。
  再一次纵容了我的任性。小时候拿他们当玩具,一知半解的时候又曾用一种被社会赋予的所谓价值和朋友们炫耀,这种行为曾让我老师觉得为难。但他依旧纵容着我。我最初感兴趣的是青铜器,这让我老师非常意外,进而他又觉得我会一开始就喜欢这种拔得很高当时还很生涩冷僻不该是一个十三四岁小女孩喜欢的门类,他觉得我会很有前途的,他会常常拿出我描摹的容庚先生《商周彝器通考》里青铜器拓片的金文给他的同行们看,“余尝谓研讨秦汉以前的语文学经学诸子学史地学,均须以古器物上古文字为发轫。若但以载籍慰为凭依,则疑伪互生,必不能究极本原。”

  我当时哪知道这些,只觉得这些器物上的文字特别有意思,描摹着玩而已。但我后来的态度让他失望了,我总是用一种局外人的姿态看着他们的买卖,甚至带着些嫌弃和鄙夷。我不喜欢买卖,古董商是什么人呢?鬼鬼祟祟上不了台面。我将来一定不要过这样的生活!虽然也喜欢这些东西,但我一定不要做一个古玩商,我要有个正职,工程师?医生?律师?还是企业家?我要真的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点什么!嗯,你看的香港的XXX医生,西方的DR.XX,人家有体面的社会职业,又在收藏上精于赏玩或大或小颇有建树,这才是将来我的目标。我拍拍膝盖站起来,看着还蹲在地上弯着腰摩挲着那几个将要卖出的个头大点的西汉玛瑙羽觞杯的老师,我突然觉得他很渺小,甚至,很可怜。

  我进了自己房间,打开盒子,捏着这小小的来自西汉大墓的玩意,和之前见到的那些雍正时期宫廷造办处制作的玛瑙杯不一样,我在灯下细细的看它打磨的工艺,看琥珀在灯光下发出一种幽红沉淡的色泽,形制,材质,工艺,皮壳沁,我虽然听得耳朵生茧却并不懂。我静静的看着它,二千年前的东西,和着出土器物的带着泥土的味道,和着这些年来零零散散看到的汉代器物在我脑中构筑起来的大汉气息,铺面而来。。。以前看到的都是瓦当造像砖之类的,或者那些比较粗的葬玉,这种羽觞杯,还是玛瑙的,真是第一次见到。它是怎么的被制作,怎样被拥有的呢?它是实用器陪葬的呢还是专门的冥期呢?真的有汉代的贵族生前用过它吗?那是怎样的生活和社会呢?我转念又一想,这些挖出来的东西不是国家的吗?怎么还有国家公职的XX人员拿着东西出来买卖呢?据说,好的拿出来卖,残的留给博物馆。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这生意还运转的好好的呢?我默默的看着它,然后默默的将它收起来,继续去做我的物理题。

  。。。。。。
  此刻,我听着李元的“金饭碗”论。嘿然不知所措。只含糊的应着:“你们学文科的将来可以考公务员,那才是金饭碗呢。”
  “我妈倒是想让我当公务员,可我自己想当兵。可是军校都是招理工科的多。”他说。
  “你英语好,将来可以学外语啊,好像军校招外语类的也蛮多的。”我说,一阵凉风吹来,我禁不住缩了缩脖子。
  “也是。”

  预备铃响了。我们加快脚步。
  “对了,今天猴子过生日,中午一块吃饭。你别忘了啊。”李云转身摆手和我说。猴子母猪蝴蝶蚊子,我们这群狐朋狗友都有外号。
  “知道了。”
  嘻哈着各自进了教室。
  其时,我们完全没有人生和社会的经验。我们设想和规划着自己的未来,但却不知道人的主观努力和客观条件之间是什么关系。不知道所谓的公务员当兵做研究做生意种种,究竟是什么滋味,人生的各种取舍究竟是什么滋味。。。我们还不知道,接下来的十年,各自将会怎样的偏离自己预定的轨道,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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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2-03-20 17:10:48
  猴子的生日午宴可谓是群魔乱舞。
  这都是高中以前认识的朋友,扎堆打游戏喝酒干架什么混事都干过,我呢,主要是充当他们各场战役背后的狗头军师,当然,运筹帷幄之中自是不免,但有没有决胜千里之外,那就见仁见智了。
  一群狐朋狗友吵吵嚷嚷的没把人家小饭馆的天花板给掀了,开始我和李元还借口说下午有课,不能喝酒,矜持到了一半还是挨不住他们,掐着鼻子要往肚子里灌。席间也没啥菜,一个蛋糕,炒几个小菜,大份的牛河,就啤酒瓶子堆得山高。我多少还能喝一点,李元是一杯啤酒就脸涨得通红。
  这帮家伙还嚷着要喝白的,我说真的不行,等考完试我请客,管够。
  猴子已经高了,说,你们这试啥时候能考完啊。
  母猪站起来说,算了算了,不让你们喝了。不过你两个得给咱们争口气,咱们这堆人,就看你两个的了。
  蚊子正好夹着香菜之类的放我碗里,我们之前都是一直搭伙吃饭,她不爱吃香菜芹菜韭菜蒜苗等等之类,我却不挑,我一直都是对她说,你不吃就给我,别扔了浪费。结果惯得这小妞只要和我一起吃饭,总要挑挑拣拣的扒拉点东西给我。
  我却觉得亲切,和这帮人一起就是比和那所谓的重点高中的尖子生们一起舒坦。要不是今天赶的时候不巧,下午有李天王的课晚上还要考试,老子就翘课和兄弟姐妹们一醉方休了。
  高中的时间如这般紧张而又充满希望中度过了,最喜欢的放松就是每次各种考试之后约上这帮狐朋狗友出来海喝胡吹一顿。而这帮群魔乱舞的兄弟姐妹们,后来一个个的都比我和李元强,至少从世俗的角度来看如是吧。我俩都是书生,一个是书生从政,一个是书生下海。结果可想而知。人,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德五读书,可能因为前面的都不行,所以唯有抱着读书这个大树,祈求能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些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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