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河西

作者: 宋氏三郎

  日期:2012-9-12 0:32:00
  河东河西
  引 子
  潍河,从南向北流经潍坊的六个市区,是潍坊的母亲河。
  楚汉战争时期,韩信在诸城北部的潍河段筑坝遏水,败龙且,擒齐王,为汉收齐奠定了基础,创造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潍水之战”。为纪念这次战役,后人称此坝所在的峡谷地段为韩信坝。

  韩信坝自南而北分为上中下三坝,过了下坝不远,河面突然变宽,向北望去,一片汪洋,那便是山东最大的水库——峡山水库了。
  各坝的两端均有木桥连接,中坝的桥最大也最牢固。周围村庄的人们常来中坝贸易,为方便经商,不断地有人家迁来居住。日子久了,中坝桥东自然地形成了一个镇,人们依然沿用了古代的名字,称此镇为韩信坝。
  韩信坝去诸城、安丘、高密三县的县城距离大致相等,沿河芦苇丛生、荆棘密布,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地理位置和军事意义上的特殊性,韩信坝曾分别由上述三个县轮流管辖,后来居然很少有人知道这一带到底属于哪个县,所以,时人称之为“三不管”。
  抗日战争爆发后,韩信坝再次被卷入战火……
  (连载待续)

  日期:2012-09-12 00:35:03
  第一章 庄园积怨
  韩信坝镇西北十里处有个庄园叫尚家庄,尚家庄东依潍河,西临浯河,北望峡山水库,南接古县平原,地广人兴,物产丰饶。尚家人历朝历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自给自足,繁衍后代。庄园的南面有高大的栅门,其余各面留有小门,各门都有家丁把守。为抵御土匪和外来势力的侵扰,尚家人在庄园的四个角修建了炮楼,又从外地请了武师教习家丁拳脚,其中以螳螂拳见长。

  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中华民国成立;同年二月十二日,清帝退位,清朝灭亡。由于尚家庄处于三不管地带,消息传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次年春天。
  为庆祝这重大的历史变革,在族长尚守仁的主持下,尚家庄邀请戏班搭台唱戏,连唱三天。唱段是胶东半岛的传统剧种——茂腔。戏台搭在尚家祠堂大院,庄园里的男女老少纷纷带着板凳前来看戏,场面比过年还要热闹。
  下午,尚守仁和胞弟尚守义各带着家眷坐在前排看戏,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时地说说笑笑。尚守仁身材高大,面部红润而饱满,留着一把山羊胡子,一幅绅士模样,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尚守义面部白净而单薄,身材也比兄长小了一圈儿。
  按照戏单,此时演出的是《罗衫记》。戏台上,一个头顶乌纱身着蟒袍的人在依依呀呀地唱:“日落西山天黄昏,虎奔深山鸟奔林,家家户户把门掩,察院里闷坏我巡守臣……”
  戏正紧锣密鼓地上演,突然,一村童向尚守仁报信:有外乡人在祖坟的供石上饮酒取乐。尚守仁听罢心内一惊,小声骂道:“狂徒,好大的胆子!”接着,回头对一位年轻人道,“宝瑞,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的,爹!”尚宝瑞站起身,招呼身边的两个少年,“尚武、尚飞,跟我来!”

  “好嘞!”尚武和尚飞站起身随尚宝瑞去了。
  尚宝瑞是尚守仁唯一的孩子,年方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虎背狼腰,身高八尺有余,身着红黑交错的暗花绸缎,头顶黑色瓜皮六合帽,一条又粗又黑的辫子垂到屁股。此人自幼修文习武,文章锦绣,武艺精通,百里八乡少有人及。
  尚武和尚飞是尚宝瑞没出五服的兄弟,年纪均十七八岁,长得端正威武,个头刚过尚宝瑞肩膀。
  尚宝瑞带着尚武和尚飞,风风火火地赶到祖坟。此时,祖坟的供石上果然摆满了酒菜,两个年轻男子正在把酒对饮。
  尚宝瑞见状,勃然大怒:“何方狂徒?竟敢在此撒野!”

  那俩男子已有些醉意朦胧,其中一个眯起眼睛望着尚宝瑞反问:“你又是何方狂徒?”
  尚武上前一步道:“大胆!他就是我家少爷尚宝瑞!”
  尚飞道:“识相的赶快离开这里!”
  那男子听罢,冷笑了一声,道:“张戈庄张天行,知道这个人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该离开这儿了!”尚宝瑞盯着二人,声音如铁一般坚硬。
  “啊,不知道没关系,今后就会知道了。”那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道,“老子便是张天行。尚家的滥戏看够了,在此消遣消遣,关你屁事?”

  “这是我家的祖坟,为何不关我的事?”尚宝瑞指着坟压着火气道。
  “祖坟怎么了?嘿,我家的祖坟我还经常去喝酒呢!”张天行看了看坟,晃着脑袋笑道。
  “我要你马上离开这儿,否则我就不客气了!”尚宝瑞厉声道。
  张天行上下打量了尚宝瑞一番:“哟嗬!想打架?这潍河两岸还没人敢跟老子这么说话呢!嗯,今天是在你的地盘上,老子暂且放你一马。”说罢,端起酒杯对他的同伴笑了笑,“逢底,喝!”
  “敬酒不吃吃罚酒!”尚宝瑞已是火冒三丈,箭步上前,一脚踢飞了张天行手中的酒杯。

  张天行被踢了个仰面朝天,心中一怒,喊了声“郭逢底”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把辫子缠到脖子上,咬住辫梢,怒视着尚宝瑞。但见他沉肩坐胯,滑开虚步,两只手上下勾了几下,一看便知是个螳螂拳的行家。
  那个叫郭逢底的也跳了起来,以同样的身形摆开了进攻架势。
  尚宝瑞端详了一下那张天行,见此人浓眉大眼,膀大腰圆,打扮跟自己差不多,个头也跟自己不相上下。再看那郭逢底,此人比张天行矮了半头,眼中的杀气却丝毫不比张天行差。
  尚武和尚飞见状,冲到尚宝瑞前面,也以螳螂拳的身形摆好了迎击架势。
  “你俩退下吧!”尚宝瑞将尚武二人拉到身后,冲张天行微微一笑,“呵呵,想打吗?”
  张天行二人也不搭话,突然一左一右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尚宝瑞发起攻击。尚宝瑞不敢怠慢,也以螳螂拳法迎击。

  尚宝瑞力大无比,且早已将螳螂拳练到炉火纯青,他眼快、步快、手快、身快、式快,飞腾跳跃,如虎如彪,一番较量过后,便把张天行二人打翻在地!
  张天行见不是对手,喊了声“撤”,便丢下酒菜,带着郭逢底灰溜溜地跑了。
  尚宝瑞望了望他俩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供石上的酒菜,笑道:“哈哈,这不年不节的就有人给祖宗送供品来了。”
  “是啊,这供品还不错呢,扔了倒是可惜了!”尚武笑道。
  “大哥,咱们好好摆放一下,要不祖宗是不吃的。”尚飞说着开始整理那些酒菜。
  三人齐动手,一桌新的酒菜整齐地摆到了供石上。

  尚宝瑞率二人跪在坟前连叩三个响头,挥一下手道:“好了,回去看戏!”
  日期:2012-09-12 20:13:57
  回到祠堂,尚宝瑞见父母和叔父都已离去,便去正堂找他们。
  正堂在祠堂的右后方,是尚家人讨论大事的地方。房子宽敞而明亮,一方大大的红木茶几安放在中间,茶几上有各种茶具,茶几的北面有三把大椅子,南面的墙根下有一排整齐的凳子。正堂东侧跟两个套间相通,那是尚守仁夫妇的卧室,尚家人称这里为内室。
  尚守仁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尚夫人坐在左边,尚守义坐在右边。
  见尚宝瑞进来,尚守仁问:“宝瑞,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没事了。两个无赖在祖坟前饮酒取乐,被我打跑了。”尚宝瑞笑了笑,坐到对面的凳子上。

  尚守仁笑道:“呵呵,也真是无赖。他们是哪里人啊?”
  “张戈庄的,一个叫张天行,一个叫郭逢底。”尚宝瑞应道。
  “张天行?莫非是张长风的儿子?”尚守义一怔,望着兄长问。
  “嗯,是他!”尚守仁皱了下眉头,转向儿子,“宝瑞,明天一早,你带上两坛好酒去一趟张府,看看张老爷,赔个不是。”
  “爹,是他张天行错了!咱还怕了他不成?我不去!”尚宝瑞道。

  “孩子,听你爹的没错,你就去吧。张家也是大户人家,你当晚辈的去张老爷那儿解释一下也丢不了人,我们大人之间也好说话。”尚夫人劝道。
  “是他们错了,还得向他们低头?我不干!”尚宝瑞坚持道。
  尚守仁捋了捋胡子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孩子,你还小,有些事我还没告诉你。那张家势力大,总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从我爷爷那一代起,尚张两家就经常有摩擦,今天我点你的天灯,明天你将我活埋!唉,够了!尚张两家的恩怨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有什么事端发生了!这十几年来,没什么大事我都忍了,所以,一直没跟张家发生过争执。这样的小事,就尽早做个了断吧。”

  尚宝瑞想了半天,勉强应道:“爹,我听您的,明天一早我就去!”
  “好,明天让尚武和尚飞陪你去。”尚守仁点了点头,冲门外喊道,“尚户!”
  声音落地,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轻手轻脚地进来,冲尚守仁微微一笑:“老爷,有什么吩咐?”
  “尚户,明天一早少爷要去张戈庄,你去准备两坛好酒。”尚守仁道。
  “是,老爷。”尚户应着去了。
  翌日晨,尚户用担杖挑着两坛酒送到大院,尚宝瑞、尚武和尚飞已经候在那里了。尚武和尚飞一人一个把酒坛接下,三人刚要起程,忽然有吵嚷声自北门传来。尚宝瑞道:“走,看看去!”
  三人来到北门,见家丁将两个陌生人拦在门外,尚宝瑞上前问:“什么事?”
  “啊,少爷,这俩人要见老爷!”一家丁回道。
  “你俩是什么人啊?”尚宝瑞打量着二人,心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你又是谁啊?”一陌生人问。
  “我叫尚宝瑞。”

  “啊,是尚少爷!”那人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请柬递给尚宝瑞,“我俩是张府的差使,我家老爷请你去赴宴!”
  尚宝瑞接过请柬,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尚武,送客!”
  尚宝瑞来到正堂,把请柬交给父亲:“爹,张家请我赴宴,您看看吧。”
  “明天正午?”尚守仁接过请柬看了一眼,递给尚守义。
  “哥哥,这分明是鸿门宴哪!”尚守义望着请柬道。
  “这个张长风,真是糊涂啊!”尚守仁道。

  “是啊,张老爷怎么可以这么教育孩子!”尚夫人道。
  “爹,张家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尚宝瑞问。
  尚守仁望着窗外思量了一会儿,回头问:“宝瑞,这鸿门宴,你敢闯吗?”
  “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尚宝瑞道。
  “好!”尚守仁欣慰地朝儿子点了下头,“张老爷的面子咱不能不给啊。宝瑞,你要是不敢赴宴,咱们尚家可就被张家欺负下了。你这一去,可要谨言慎行啊!”
  “我明白,爹。”尚宝瑞点头道。
  “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宝瑞去了,肯定会有危险啊。”尚夫人担心道。
  “人常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想,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尚守义道。
  “唉,就这么定了吧!宝瑞,明天把那酒带上,还是由尚武和尚飞陪你去,千万要小心!”尚守仁道。
  “爹,您就放心吧。”尚宝瑞笑了笑道。
  这时,家丁进来报:“老爷,常班主收场费来了。”

  “请他进来,再把管家找来!”尚守仁吩咐道。
  “是,老爷。”家丁应着去了。
  少顷,常班主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进来,朝尚守仁微微一躬身,笑道:“尚老爷好!尚老爷,过午,我们就走了。”
  “常班主,您请坐!”尚守仁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谢谢尚老爷!”常班主和那女孩坐了。

  尚守仁歉疚地笑道:“呵呵,常班主,你的戏演得很好,这两天家事多了些,我没看完,等你下次来我一定好好欣赏!”
  “哪里哪里,多谢尚老爷抬爱!如今民国建立,清帝退位,尚老爷为此请戏班庆贺,足见您的一片爱国热忱。常某不才,愿尽一份绵薄之力。今后,尚老爷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常班主道。
  “呵呵,常班主客气了。唉,改天换地了,今后,咱中国人就有好日子过了。”尚守仁捋着胡须满足地笑道。
  尚夫人端详着那女孩乐了乐:“这孩子长得可真水灵啊!常班主,是你闺女吧?”
  那女孩忽闪着大眼睛,左顾右盼地打量着每一个人,并不插话。

  常班主看了女孩一眼,笑道:“谢过尚夫人,这是我闺女。唉,像我们这样的人,四海为家,走到哪里都得带着她。”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尚守仁问。
  “回尚老爷,我叫常虹!”常虹脆脆地答道。
  “嗬,这声音真响亮啊!常班主,后继有人了!”尚守义笑道。
  这时,尚户进来了,小声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尚守仁道:“尚户,把常班主的银子付了,顺便替我送一程。”
  “好的,老爷。”尚户点头道。
  常班主站起来,躬身道:“谢过尚老爷!”

  “不谢,不谢!常班主,我还有事,恕不能送。”尚守仁站起来笑道。
  “常班主,请——”尚户打了一个手势,引常班主父女去了。
  日期:2012-09-13 21:38:17
  张戈庄北去尚家庄十里,园墙高厚,格局跟尚家庄园类似,四角修筑了同样的炮楼。不同的是,墙外有壕水环绕,人须通过吊桥方可入内,俨然一座戒备森严的小城。
  尚宝瑞在前面走,尚武和尚飞轮班挑着酒跟在后面,正午时分便到了张戈庄。

  吊桥外,尚武放下担杖上前喊道:“墙上人听着,尚府尚少爷应邀前来赴宴,快快放下吊桥!”
  墙上家丁探出头来道:“我家老爷说了,只许尚少爷一人入内!”
  尚宝瑞听了,对尚武和尚飞笑了笑:“你俩回去吧,告诉老爷不要担心。”
  “好吧。大哥千万小心!”尚武和尚飞应罢,回府复命去了。
  墙上的家丁见二人走远了,便为尚宝瑞放下了吊桥。尚宝瑞一手拎着一坛酒过了吊桥。

  尚宝瑞被引到庄园东边的阁楼上,张长风父子和郭逢底等人已在那里候着了。张天行坐在父亲的左边,郭逢底坐在右边,在张长风和郭逢底之间留出了一个位置,其他人随便坐了。
  郭逢底是张天行的磕头兄弟,张家的大事小情多离不了他。
  见尚宝瑞进来,张长风礼貌地让尚宝瑞坐在自己的右边,笑道:“呵呵,尚家和张家多年不来往了。这俗话说得好哇,不打不成交!前天贤侄跟犬子切磋了武艺,今天才有幸与贤侄谋面。呵呵,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贤侄一表人才哪!”
  “多谢张老爷夸奖。前天,宝瑞不慎得罪了令公子,昨天,家父就让我准备了好酒来赔罪,正好接到了您的请柬,哈哈,真是心有灵犀啊!”尚宝瑞笑道。
  “呵呵,尚老爷太客气了!哎,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尚老爷聚聚呢!”张长风道。
  “张老爷,临行前家父告诉我,他也想与您痛饮一次哪!”尚宝瑞道。

  “那敢情好,我想,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呵呵,天行,给宝瑞斟酒!”张长风道。
  张天行单手端起酒壶,眼睛盯着尚宝瑞,不情愿地斟了酒。
  张长风哼哼地笑了笑:“宝瑞呀,可能你还不知道,张尚两家的恩怨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我想,从你和天行这一代起,就把这些恩怨了结了吧。你看,尚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我张家也就天行这么一根独苗,你们哥俩应该友好相处才对。宝瑞,来,我敬你一杯酒,喝了我的酒,以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
  “张老爷所言极是!张老爷,您的宽宏大量令晚辈钦佩,晚辈应该敬您才是!张老爷,请!”说罢,尚宝瑞跟张长风碰了杯,一饮而尽。
  这时,张天行用短刀挑着一块肉对尚宝瑞道:“尚宝瑞,如我父亲所说,咱们不打不相识。我赏你一块肉,就算是为我的鲁莽赔个不是!”说着,将肉送到尚宝瑞面前。
  尚宝瑞看了看张长风,张长风捋须微笑:“天行,不得无礼!”

  张天行手里擎着刀,逼视着尚宝瑞,没有收刀的意思。
  尚宝瑞心想:“若吃这块肉,那张天行必欲将我一刀捅死;倘若不敢吃,从此尚家便被张家欺负下了。”
  想到这里,尚宝瑞心一横便张开了嘴,在张天行将肉捅入口中的一瞬,用牙齿牢牢地将刀尖咬住,任凭张天行如何用力,那刀却是进退不得!
  张天行恼红了脸,用尽全身力气往回抽刀,只听“咔嘣”一声脆响,低头一看,刀虽已抽回,那刀尖和肉却留在了尚宝瑞口里!
  尚宝瑞将肉嚼了嚼吞下,说了声“天行接镖”,便将舌头一抖,那刀尖便倏地从口中飞出,如箭头般直奔张天行而去!
  张天行猝不及防,被刀尖扎入喉部,“哼”了一声便仰面倒下。
  张长风扶起儿子,只见他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呼吸短促,喉部在汩汩地流血。张长风忙吩咐左右:“快请郎中!”
  “是!”门外有家丁应着跑下楼去。

  尚宝瑞深感意外,前去帮张长风扶张天行。
  张长风回头看了尚宝瑞一眼,大喝一声:“拿下!”
  郭逢底迅速封住门口,冲楼下喊:“来人!”
  刹时,楼梯上传来了嗵嗵嗵的脚步声,厚厚的家丁瞬间把阁楼团团围住,画廊里、楼梯上到处都是,有的横刀,有的扬棍,有的举起土枪朝门内瞄准。
  尚宝瑞自知闯了大祸,未等家丁们出手便一个鱼跃跳到窗外,瞬间消失在水壕中……

  午时过后,尚守仁夫妇和尚守义正在正堂里议事,尚宝瑞穿着尚未干透的衣服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道:“爹,我闯大祸了!”
  见了尚宝瑞的模样,三人纷纷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尚守仁问:“宝瑞,怎么了?”
  尚宝瑞如此这般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尚守仁道:“唉,人命关天哪!这可如何是好?”

  尚守义思忖片刻,望着兄长道:“哥哥,张天行死了,张府是不会放过宝瑞的!让宝瑞逃命去吧!”
  “逃命?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走!”尚宝瑞道。
  “他爹,有没有别的办法啊?”尚夫人道。
  “嫂子,张家出了人命,张老爷会千方百计地让宝瑞抵命的!唉,这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尚守义道。
  “宝瑞,你叔叔说的对啊!杀人偿命,这是自古以来立下的规矩。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去关东躲上个三年五载的,等风平浪静了再回来吧。”尚守仁道。
  “可是,我要是走了,张府也不会放过你们啊!相反,有我在,张家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尚宝瑞道。
  尚守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宝瑞,你要是不走,迟早会毁在张家人手里;你要是走了,张家来要人时,我们就说你去张家没回来,张家就拿咱们没办法。宝瑞,你要明白,只有你离开尚家庄,尚家庄才是安全的,你才是他们的后顾之忧啊!”
  尚守仁道:“是啊,大不了,咱们给张天行吊唁时多带些财帛去,再给张老爷赔个不是。那样,即使张老爷心里有恨,表面上也应该算是息事宁人了。唉,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啊!”

  听到这里,尚夫人突然哭泣起来:“人常说,‘穷走南,富进京,死逼梁山下关东’。孩子,看来,这一步你是走定了。”
  “宝瑞,事不宜迟,赶紧逃命去吧!张家很快就会来要人的。你先到苇地里藏着,等天黑了再走,从烟台坐船,过了渤海就是东北了。”尚守义催促道。
  “爹、娘、叔叔,这么说,我只有走了!”尚宝瑞扑通跪到地上,泪如泉涌。
  “孩子,快起来。”尚守仁夫妇流着泪,同尚守义一起把尚宝瑞扶起。
  尚守仁摇着头坐到椅子上:“他娘,给宝瑞准备一下吧。”

  尚夫人擦着泪去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拿着一大包银子和两套新衣服出来:“宝瑞,带上吧,从南门出去。”
  尚宝瑞含泪接过银子,同衣服包在一起斜背在身上,跪在地上朝父母和叔父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出了门。
  日期:2012-09-17 22:50:06
  张府的阁楼上,郎中为张天行取出刀尖,扶正脖子顺了气,将金创药敷上包扎好,回头道:“张老爷,伤口不算深,近期要注意调理,过些时日就会痊愈的。”
  “唉,算是拣了一条命啊!”张长风叹口气,对郎中微微一笑,递过一把银子,“孙先生,谢谢你了。”
  这位孙先生名叫孙泽厚,是韩信坝最有名的郎中,当地人称他神医。

  孙泽厚微微一笑,从张长风手里取过五钱银子,笑道:“嗨,五钱就够了。”
  “那哪行啊,孙先生救了犬子的命,给五两我还过意不去呢!都拿着吧!”张长风手里擎着银子微笑道。
  “既然张老爷这么坚持,我就再收五钱吧。”孙泽厚收了银子,收拾好医具回头道,“张老爷,我就住在镇里,回春药铺是我开的,有事就派人招呼一声。告辞了。”
  “好的,孙先生慢走。”张长风道。
  尚守仁兄弟一直为对付张家人做着准备,直到天黑也不见张家人来。尚守仁便吩咐尚飞去打探张家的情况。

  半夜时分,尚飞回道:“伯父,张家很平静,不像有丧事。”
  “难道,张天行没死?”尚守仁皱了皱眉。
  “要真是这样,赶紧让宝瑞回来吧。”尚守义道。
  “唉,这个时候,已经追不上他了!”尚守仁摇了摇头。
  “发船是有钟点的,要是宝瑞还没上船,就会追回来的。”尚夫人道。

  “好吧,尚飞,你去追宝瑞吧。”尚守仁道。
  “是。”尚飞应着去了。
  尚守仁继续道:“尚户,你给我准备一份厚礼,明天我要去张府一趟。”
  “是,老爷!”尚户应着退下了。
  翌日晨,尚守仁带着尚武,让家丁挑着礼品,直奔张戈庄而去。

  张长风迎出大门笑道:“尚老爷近来可好?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尚守仁观察着张长风的神态,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顿时后悔草率地让儿子出走,却依然笑道:“哈哈,张老爷,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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