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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三
作者:
廖无墨01
日期:2012-4-6 11:09:00
一、我和怀斌最后一次吃饭是在一九九二年的十一月,那天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事实上我们不知道下雪,我们坐在最里面的包房里。事后说起那一天的吃饭,我想起那副著名的油画——最后的晚餐。
而那一天,我开的饭店也快走到了尽头。九三年三月份,我卷铺盖走人。当时采买小刘满脸是泪,他说,大哥,如果你以后还做生意,我还跟着你。小刘家在安徽凤阳乡下,他说他的家乡山清水秀。我根本没想到小刘会泪流满面,我对他并不是那么好,因此我开始感动。更让我意外的是他接下来那句话,他说,大哥,如果你落难,你来凤阳找我,我窝藏。
他用了窝藏这一词语,他用了这一个词语,你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质朴和原始。
和怀斌吃饭那天,当时是满满一桌人。流寇来得晚,进来拍打着雪花,谁说一句,下雪啦?大不大?
事后想起那天喝酒,竟有些壮烈。那时思想境界不高,如今时过境迁,不应该再用壮烈这个名词。但是我想,还是遵循原味。
那一天喝酒喝到最后,怀斌的玻璃酒杯落进一粒子弹。黄橙橙的一粒五四手枪子弹,冒出一串气泡。众人喝得正酣,看见怀斌这举动,一时都愣在那里,现场变得寂静无声。这时又是三声响,流寇、白军,大牙各自在自己杯里丢进了一粒子弹。
怀斌举杯站了起来,流寇,白军、大牙随后也举杯站了起来。
我们都没站,我们杯里没子弹。
四个人隔桌碰杯,碰的酒花四溅,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呛出的眼泪还是真的动情了,怀斌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会。怀斌体格不是太好,经常见他面色苍白。咳嗽完的怀斌,眼里有泪花。那一天怀斌四人先行离开,我们多数人认为,怀斌眼泪是呛出来的,怀斌如果会哭,那么石头也会。
碰完杯怀斌说的那句话,声音不大,但是振聋发聩。怀斌说,我这一辈子,能跟我出生入死的,屈指可数,两个死人,三个活人!
我们那一天没有无地自容。人各有志,九三年是个分水岭,到处都让人看到希望。
怀斌说的两个死人,其中一个在我饭店开业的第一天,那是一九八八年的十一月,那一天也下了雪,晚上有人告诉我,他死了,三刀均从后心穿过。他叫陈彪。另一个死在半年前,他有一个很文学的名字,秦念书。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惊讶的发现,我和怀斌最后的晚餐,日期竟然是陈彪的忌日。也许坏人不能用忌日这个词,但是我一时想不起其他词。
那一天的雪一下子就吓得很厚,怀斌他们走出去四行脚印。我饭店门头是白颜色,那几个凸起的大红字,被雪一片模糊。人行道上有行色匆匆的人影,几乎不见车辆。
那个新来的女服务员,明眸皓齿,穿着单薄。她飞快的出来倒垃圾。
小刘坐在柜台旁,若有所思。我发现生意不好以后,我饭店的员工,都若有所思。
那一天那一帮并没有无地自容的家伙们最后一个离开饭店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冬天的十一点标准是深夜了,何况是漫天的风雪。员工们都走了,就剩下小刘,后来我发现那个明眸皓齿的女服务员也没走,还在包间里打扫。这个服务员才来不久,有时候爱望着我发呆,等清醒过来,往往会一天都不看我一眼。
我说,你还没走。
她说,我不行我就睡这儿了。
我说,你叫啥?
她说,我给你说过,那我再说一次,我叫琳琳。
那一天深夜遭遇了吃霸王饭的。事实上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饭店开业不久,两个满头疤痕的光头,年龄在三四十岁之间,进门的时候横冲直撞,我就感觉来者不善。那一天是中午,他们坐在大厅里,肆意骚扰客人。那一天大厅里的客人都吃的匆忙,甚至是狼狈。
我走过去问一个光头,大哥,你们到底想干啥?
我问的那个没说话,他当时把鞋和袜子脱了,专心致志的在抠脚趾头。他显然有脚气,脚趾头处满是沤糟的白皮。另一个一抬手,半截烟弹我额头上,火星飞了我一脸。
他说,让你认识俺。
我说,认识你们干啥?
他说,所有的饭店,都认识俺,就你还不认识。
我说,干啥?
他眼睛本来就是瞪着的,这时候几乎瞪出来了,他说,干啥?吃饭不给钱!
我说,这不可能。
我说这话时候听到门口有动静,看了一眼,我看见了秦念书。秦念书戴着那时候流行的貂皮帽,一身公安蓝,两手插在裤兜里,腰杆笔直。我说完这不可能,那一个抠脚指头的站起来,一把抓住我头发,拿打火机朝我脸上燎去。我那天脸上事后起了一串泡。
秦念书飞快过来了,说大哥大哥,你们这是干啥?
那个光头依旧拽着我头发,说实话,我没拽他头发,人们一再告诫我,开饭店,要和气生财。光头说,干啥?他妈你问他!
秦念书说,大哥,有啥要求你都说,咱都答应,你先松手。
光头松开我后,秦念书对他们说,我去劝他。秦念书搂着我来到厨房,我没看见秦念书掖菜刀,事实上厨师看见了,当时没敢吭声。秦念书掖完菜刀,对我说,你做生意,碰上这事你不好出头,你就在厨房别出来,我去解决。
小刘说,秦念书出来时候端一盘子蒜泥白肉,又到柜台上拎了瓶酒。秦念书对两个光头说,大哥,认识你们很高兴,咱喝两杯。
两个光头不知是计,彻底放松下来,秦念书菜刀抽出,寒光闪处,两个光头一边一个倒了下来。
秦念书这种人一杀起来就能杀红眼,厨师一说他掖了菜刀,我意识到事情严重,这时就听到了刀砍骨头上的声音。我没命的朝外跑,一个光头爬起来要跑,又被秦念书一刀砍翻。
我扑上去抱住了他,他挣不开身,甚至要砍我了。我适时夺了他的刀,他又挣了几挣,声音都裂了。他对着地上两个光头大喊,你用火机点他?你也不问问,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用火机点他!
那一天血流满地,秦念书对我说,老规矩,我开路了。
当事员工们乱作一团,我说,还不快把他们送医院!
出了这事,我也是老规矩,两条腿走路方针。我借了隔壁五金店的摩托,一溜烟去找大牙。大牙的新地方我知道,头两天我才去过,在纺织厂家属院的平房区。我敲了四下门,头三声紧凑,隔了一下,又敲第四声,一个女子开的门。平心而论,女子长得很难看。大家背后都说大牙是拾破烂的,即便他如日中天了,还是拾破烂。
那天我骑着摩托车,带着大牙去了医院。两个光头,一个严重,一个情形稍好。大牙一看认识。光头显然又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如日中天的大牙,会和我一起出现。
大牙说,砍你那个人,你不认识吧?
光头说,不认识。
大牙说,我要说他名字,你肯定知道。
光头疑虑的问,谁?
大牙一字一顿,秦念书。
光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大牙说,你们已经过时了,如果我说你俩名字,秦念书不会知道。现在你知道是谁干的了,你伸个巴掌,我知道你不会狮子大开口。
光头又睁开眼睛,犹豫了片刻,伸出四个指头。
大牙说,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光头说,如果他不死,两个人。
和大牙分手,我又去派出所报案。马所长跟我很熟,马所长说,客人斗殴?你小子又跟我玩花样,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说,你去问,受伤的在医院。他说,你让我去问,我就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我说,晚上请你喝酒。他说,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喝你的酒。
马所长人长得很高大,说实话他是个好人。开饭店前我就认识他,我两次给他塞钱,他都没要。
继续说那一个雪天的深夜,来的是三个人,要吃霸王饭。三个人都是东北口音,胡子一脸,都穿黑皮衣。他们先是用了饭店印油,掏出一张介绍信,在上面盖他们随身携带的大章,后来才要菜要酒,他们吃的飞快。我看他们要走,就去跟他们结账,结果发生了让我膛目结舌的一幕。其中一个皮衣,哗的把衣服拉开,我以为他掏钱,结果他一撩,我看见他衣服里面,满排插着刀子,足有五六把。
他虎视眈眈问我,够不够?
我说,够了,你们走吧。
他们走后,我对小刘和琳琳说,拢共一盘花生,三个鸡爪,一瓶光肚,他们也犯得上。
那天晚上我发现一个超级秘密。我要回家时候,琳琳拉我一把,说有话要说。小刘见状不离开,我知道他完全是因为好奇。琳琳说,那咱到外面再说。
到了外面,琳琳又回头看一眼饭店,拉起我的手,一下攥住了。
我感觉手心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一粒子弹。琳琳打扫房间时候捡到的。我当时想问具体位置,那样也许可以判断,是谁没喝那粒子弹。但是我想,我何必多事。
日期:2012-04-07 11:15:33
二、我家住在长江路上。当年的长江路是一条小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在夏天里挤挤挨挨,密不见天。我的讲述是从十一月开始,而且那一天夜幕降临时候下了一场雪,一直到我回家的时候还在纷纷扬扬,我家窗外的法国梧桐,在我看起来风景别致。灯光是个好东西,它让夜睁开了眼,事实上灯光里我看那场雪,非常柔和。
长江路中段有个抹口,那是一条羊肠小道,夹起羊肠小道的,一座就是我住的楼。有五层高,我家住一楼,我卧室的窗户临街,经常被敲响。后来我搬走许多年,对门邻居告诉我,还是有人来敲窗户,深更半夜,把这家给气的。
我老婆习惯了我的深夜归来,其实她已经习惯了我的深夜不归。这种习惯从新婚之夜开始,新婚之夜,我消失了半个月,那天我回来,岳母岳父都在。我刚洗过澡,容光焕发,我轻描淡写的对他们说,很抱歉,那天晚上我进去了。
我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是个女儿,真正让我对女儿牵肠挂肚,已经是后期。我说的后期,是将要走进两千年。那一年我老婆出国了,我忽然发现我很爱我的女儿,非常的爱。可是我已经不习惯表白,后来我送我女儿去国际机场,一路火车到北京,又一路汽车到机场,我有千言万语。
登机处,我女儿拖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朝里走去,她单薄的身影。突然她又拐回来,她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她说,爸爸,你好像没跟我说一句话,我是说,是那种我想听到的话。
事实上很长一个时期,我回来了,女儿已经入眠,我醒来时,多半是上午十点多钟光景,空无一人。我老婆去上班,把女儿带到她母亲那里,后来上了幼儿园,就送幼儿园。
我老婆说我没心没肺。社会上不这样说。我发现我这个人,开始对家庭有心有肺的时候,已经是对家庭的回忆。虽然越洋电话打过来,我依然显得没心没肺。
那次秦念书刀劈二光头,第二天不用去饭店,发生了血案,照例关门谢客。我用了照例这个名词,你可以听出来弦外之音。那一天是礼拜天,我老婆休息,我老婆问我为什么不去饭店,我说发生了血案。我老婆说,饭店生意之所以一时好一时坏,很大的原因,是你那里经常发生血案。
这不是我开饭店的初衷,我没想到把饭店开成了一个各路人马聚集的场所。许多年过去,那些过来人谈起我的饭店,往往会这样说,那时候去找人,不管是找仇人还是找朋友,一个是澡堂,再一个就是你的饭店了。我老婆事后诸葛亮,我老婆说,你没想到,我想到了,你要是像对家庭一样对待他们,饭店就不会黄。
我说,你没说到主要原因。
我老婆说,什么主要原因?
我说,我心里想收钱,可吃完饭,我把他们往外推。这就形成了传说。
我老婆说,谁是你老婆谁不伤心,你反过来这样对我们,反过去那样对他们,这个家会过的多好?
我说,那是我的为人处世。
我老婆说,你这样图的啥?
我说,天知道。
我很想让我老婆去饭店闹一闹,道上人的许多老婆都很会闹,或者天天下班了,就在饭店呆着,那样也会形成一个传说。
我老婆说,我不喜欢那样场所。
我说,那你何必当初,当初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老婆说,当初是当初。我对你的要求其实很低,只要你不在外面找女人。我还能有啥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跟我同学们说了,我现在只有认命。
我说,何况我现在,不像过去那样惹事了,你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
八二年十一月的那一个雪夜我回到家,把我老婆从那边卧室抱过来,我老婆似乎一直在睡眠,我的动作在睡眠中完成。完事后我有些沮丧,我自言自语说,这是逼着我找女人啊。
我老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说,你再说一遍!
我说很好,你没睡。
那一个雪夜我们就都没睡,我两个搂着说了许多话。不知怎么搞的,我老婆又说到秦念书。
我老婆说,血案的后来呢?
我说,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老婆说,你那帮人的许多事情,我都是知道个开头,或者结尾。
我说,你是从啥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我老婆说,有了孩子。
于是我讲述血案发生第二天的事情。第二天我义务赶到医院,那是个午后,那时候的午后远没有现在喧嚣,甚至寂静的让人瞌睡。
秦念书第二次砍翻的那一个光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用大夫的话说,显然他还有生命的迹象。那个大夫有些迷信,甚至还看了他的生命线。大夫说,看不分明。
进了医院大门,我有些忐忑。来到走廊,我看到一副担架上抬着死人去太平间,死人被白布蒙严了,只露出一双脚。我那一刻拔腿就要跑,我当然是要第一时间找到秦念书。
结果虚惊一场。
一个眉清目秀的女护士,我觉得她对我的好感与生俱来,她告诉我,他是你朋友吧,基本脱离了危险期。
我由衷的对她报以微笑。
我老婆说,我发现,你自我的感觉,总是那么良好。
我说可不是,要不咋不在家陪你。
日期:2012-04-07 11:21:39
我和我老婆大概是早晨六点钟睡觉的,我老婆说,不行,我得睡一会。她起身出了被窝,抱着胸缩着身子匆匆跑了过去。
我醒来时候已经临近中午,虽然是冬天,我甚至能闻到隔壁炒菜的味道。那一天我出门,雪花还在纷纷扬扬,我碰上西关的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其中一个还很熟,有次陪女儿看了《机器猫》,我就开始喊他强强。强强他们看见我,毕恭毕敬。强强是那种在江湖上永远混不出来的人,也就是几个人里当大哥。西关的鸭毛曾经说过,别小看这种人,这种人要是干起来,干的都是偏门大案。偏门大案基本被江湖人不耻,比如抢银行,比如拦路抢劫。江湖人说那是走投无路。一九九三年夏天,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那一刻对强强来说可以用凄风苦雨来形容。我对穿着雨衣,站在光明电影院屋檐下的强强说,你终于被鸭毛说中了。
那一天强强几个一如既往的热心,终于帮我拦了辆出租车。
我一看司机,长一张鲶鱼脸,居然是熟人。我说你怪有钱,买了小四轮。他说还不是跟你一样,不偷不抢搞经济。
路上不好走,他开的很慢。他说你要是急事,我给你玩刺激的,一路飞车。
我说,我有啥急事。
长江宾馆不在长江路上,因为这我还跟长江宾馆的客房经理讨教,为啥不在长江路上?
她说,为啥要在长江路上?
长江宾馆附近,就是我的饭店,路过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明眸皓齿的琳琳正迎着七八位客人往里进。琳琳的臀部翘得很厉害,鸭毛说,每次看见,都想拍一下。
在长江宾馆门前,我跟车夫告别。鲶鱼脸让我喊他车夫的,他说他以后让谁都喊他车夫。我感觉他这是低调的高调,毕竟那时能买起车的人不多。
我来找宾馆楚四海。楚四海是汉人,从小生在克拉玛依。那时候克拉玛依油田有名,一些沾边和不沾边的公司,都打着油田旗号来内地做生意。楚四海他们公司不大,在宾馆长包了两间房,起名联络处。
楚四海是我的客人,隔三差五来我饭店吃饭,已经一年有余。真正把我俩距离拉近的,是有次我在饭店门前遭遇袭击,缝了二十来针,他去我家看我,提了整整一面袋新疆葡萄干。那时候葡萄干还不多见,他一下子让我感动。当然也不全为葡萄干,他来看我,就说明他心里有我。
我握着他的手说,四海,咱俩从今是兄弟。
楚四海还没起来,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脚臭味。看到我来,他翻身起床,说你今天咋恁闲,不去买菜了?
我说,我来吃大餐。
他一拍脑门,我操,昨夜喝多,把这事给忘了。
楚四海就跳下了床,赤身裸体去冲澡。这家伙体格强壮,留长发,脸上有刀疤。我没问过他的刀疤,事实上问这些很无聊,有装天真的嫌疑。
中午楚四海请客,在宾馆一个包房里,喊来许多本地的客人。饭桌上没别的东西,一只整羊,事实上没有盘子盛,直接放在桌子上。客人们人手一把寒光闪闪的新疆英吉沙匕首,用来吃肉。楚四海曾经送我一把英吉沙,刀面上不规则的镶着一些宝石。刀鞘是铜的,被宝石布满。楚四海说那把刀很昂贵,他用两个汽车轮胎换来的。之所以送给我,他说,你那天说,咱俩以后是兄弟了。
用吃饭碗喝的酒,我是第一次这样喝酒,跟喝水一样。那天把我喝的烂醉如泥,楚四海说,是他把我拖回床上的,我一直在楚四海的床上睡到了第二天东方破晓。
起来后楚四海领我去找老总结账,楚四海他们在我饭店吃饭,一直是签单,一两个月一结。那天结账很顺利,我对楚四海说,走。
他问我去哪里,我没说。他也就不再问。
此时雪停了,用毛泽东那句话就是,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我们步行了很久,来到一家大厦,我让他在楼下等我。
半小时后我下来,送给他一部数字传呼机。
我说,咱俩一人一部,你不是老说买传呼,说几次了。
我连发票一起给他的,他看一眼发票,说,真是兄弟,一部一千七百多,你结的帐全没了。不过这钢笔式,我喜欢。
钢笔式传呼是别在上衣口袋的,楚四海没想到,我给他买的那部传呼,在春节过后的一天里,替他挡了一刀。
我老婆说过,我那个饭店里,刀光剑影。
那一天回到宾馆,我频频打电话,告知我的传呼号码。我没有告诉鸭毛,他也没有联系工具,但是傍晚时候他给我打了传呼,他说,晚上找你喝酒。
鸭毛大高个,块头也大,他说他跟女人干那事,把女人撂翻时候,总要大喝一声,泰山压顶!鸭毛也是一方土地,到了九十年代后期,人们开始喊他“区长”。那时期鸭毛威风八面,在八一大道,召集了本市文革以后人数最多的一次群殴。
鸭毛向来不是一个人,向来都是前呼后拥。那天晚上他来,人数有十七八个。
两千零三年夏天的一个夜晚,我和一个旧友在路边小酌。旧友谈起这些过往,说了这样一番话,那时候开始搞经济,许多人是真的搞经济了,比如现在的某某某,某某某,如日中天。还有一些人,比如鸭毛,虽然也搞经济,但一开始就搞偏门,搞偏门必须有势力,一条路走下去,他势力壮大,刹不住脚了。
我俩小酌的时候,鸭毛被正法已经月余,鸭毛一案被告近二百人。
鸭毛当时在我饭店的员工里面很有口碑,每次我使劲把他往外推,他使劲朝柜台里扔钱,每次扔的都多出许多。小刘说,大哥,要都像鸭毛这样,咱饭店赚钱赚死啦。
琳琳在这儿干了有一个多月了,每次鸭毛来都跟她搭讪,我以为鸭毛会下手,可他仅限于眼前搭讪。
那天晚上我们在包间里济济一堂,我总是对鸭毛的到来很高兴,我说,你又不缺钱,为啥不买个传呼。鸭毛哈哈大笑,鸭毛说,我喜欢观望,观望着观望着,就看到了最好的,这不,我买了个这。
他从屁股后面拽出了一部大哥大。
那天我又喝多了,也许为了表示友谊,我竟然趴到他的耳朵边,说出了那一粒子弹的秘密。
第二天酒醒,我给鸭毛打电话,我说,我昨天说的子弹的事,你千万别告诉怀斌。
鸭毛说,为啥不告诉,我就是让他知道,谁都不是铜墙铁壁!
日期:2012-04-09 10:18:38
三、几天以后,我在绿宝石参加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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