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槐花

作者: 柳下骅

  日期:2012-02-27 13:38:46
  ——唱一曲最后的乡村恋歌
  引 子
  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由于那杯茶呢。这就是说,李陕和佟凌由相识到相爱,若能结合在一起,应该是一桩美满姻缘,后来却由于佟凌喝下那杯茶而发生了变化。
  那件事情发生在陈屿家里。

  那天佟凌是因为有事跟随陈屿到陈屿家里去的。
  那杯茶是陈屿沏了端给她的。
  那天,佟凌跟随陈屿走入陈屿的房间,陈屿把她往沙发上让,她也就在沙发上坐下了。陈屿倒了一杯茶递过来,她也就接过来。
  从表面上看去,那杯茶不过是盛在一只普通玻璃杯里的茉莉花茶。杯子是那种漏斗形状的,也就是说,杯口稍粗,往下渐渐收缩,而杯底托在掌心不大不小正合适。杯子上下两端都有约一厘米宽光滑的一圈,中间大部分则环列着纵向的凹槽与尖棱,即有许多尖棱和凹槽相互依托着密密排列。凹槽的上下两端像体温计一样呈漫圆形,尖棱的两端则相反的呈伞状张开。在这些凹槽与尖棱之中又有些较粗一点的凸起的曲线,构成两片叶子和一朵花的图案,及一个被花叶图案遮掩了右下角的双喜字。杯子里的茶恰好与那些凹槽和尖棱的上端一齐,色泽青绿,温温热热。有一些茶叶沉到水底,如一些绿色水草簇拥着;还有几片茶叶和两朵橙黄色的茉莉花飘浮在水面,一缕一缕的白色气体在绿叶和花朵间袅娜地升腾,直如阳光下一方小小的池塘。茶叶是莲叶,茉莉花是莲花,哦,自是睡莲呢。池水静静,莲叶静静,莲花静静,清浅的香气也是静静的。

  而李陕却一直不知道那是一杯什么样子的茶,盛在什么样的杯子里,佟凌没有说,他也不好问。然而好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眼前总会出现一只盛满茶水的杯子,只是杯子的形状有的时候是这样,有的时候是那样,粗一些或细一些,高一些或矮一些,有时是瓷杯,有时是玻璃杯,有时是铁杯,每一次都不相同。但每一次又都有相同之处,那就是在那些杯子里盛着一些相同的茶水,茶是红茶,茶水呈深红色,像一杯浓浓的血浆,冒着温温的蒸气。那杯茶仿佛放在一个转盘里,随着转盘的旋转而旋转着,快如陀螺,慢似磨盘,不管是快是慢,那茶杯都愈来愈大,愈来愈高,愈来愈深,幽幽然,汪汪然,好像一口古井一样深不见底。

  对于这样一杯茶,佟凌那时候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值得要多想的。那杯茶初看上去似乎就是盛在一只普通玻璃杯中的一杯普通茉莉花茶,可那天在佟凌看来却不啻琼浆玉液。闷热的天气,她刚刚从外面走进屋来,正有些口干。她从陈屿手中接过那杯茶来,立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她待那茶的温度降低一些,就稍稍喝了一小口,那清香一下溶了她满口;继而,一股温流顺着喉咙缓缓抵达她的胸腹深处,又慢慢在她的胸腹间浸润开来。然后,她又喝了一小口,香气依然,却又有了一些淡淡的苦味儿。这苦味儿挟着香气犹如章鱼伸出的无数舞动的触角,由她的脖颈、腮畔、鼻端、耳后,向她的脑顶攀延扩展。她感到脖颈、腮畔、鼻端、耳后以及大脑的血脉和神经一阵酥麻,神情却立时清明起来,竟有如晴空一样净朗旷达了。之后,她干渴的感觉更强烈了,不由把那杯子又举到唇边一气把那杯茶喝掉一大半,再一口,那茶杯中就只剩下茶叶底子了。她感到非常的畅快和舒爽。按说茶是能够提神的,可是渐渐的,她的大脑却感到有些麻木起来,身上也变得懒懒的;她感到有些睡意,并且那睡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开始时她还能够支撑着不让自己睡去,可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她靠在沙发上酽酽地睡着了。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荒唐的梦,一个即令人非常害羞却又不能不说是无比美好的梦。她梦见了李陕。她梦见,她先是一个人在一道山岗上的一片山林中漫步,好多好多的大树啊。后来,不知怎么李陕出现了,她就又与他一起边谈论什么边在山林中散漫地走着。尔后,他拥住了她,亲吻了她。再后来,他把她抱了起来,横托在胸前大步走去。他们走出那片山林,走下山岗,走回村子,一直走进他的家,走进他那间很是简陋的卧室。她被他放在一盘大大的炕上。在一番温存缠绵之后,他把她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她就那样赤裸着横陈在那盘炕上。接着,他也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下,赤裸着站在她的面前。然后,他再一次拥抱住她……

  情景是那样的逼真,感觉是那样的美好,醒来之后她才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但她随后又发现,那梦中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一场梦,在她的身体上竟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只不过梦中是一个人,而实际上是另外一个人。一段荒唐而美好的梦境之后,她看到的却是一个严酷的现实:她的身子在睡梦中被人占有了。她觉出了那杯茶的隐底,拿起那个杯子狠狠地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后来李陕听佟凌说,那杯茶里被陈屿放了什么东西,她喝了之后就昏迷了,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荒唐却又美好的梦,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真的失去了女儿身。这样的情节他在一些流行杂志上刊登的故事里看到过,他曾以为那不过是编故事的人为吸引读者编制出来的,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事情竟真的发生在他的身边。
  不可避免,也无可挽回。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就像那只被佟凌摔得粉碎的杯子不能再复原,她也不得不终止了她与李陕之间的爱情。李陕曾经试图挽救,也没能成功。于是一桩似乎很美好的爱情就朝向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转变了……
  一切,一切似乎都该怪怨那杯茶呢。
  一切,一切似乎都该怪怨她喝了那杯茶呢。
  那一杯茶哟。

  第一章
  传说
  1
  可以说佟凌与李陕是从刚一认识的时候就相互爱恋上了,属于那种一见钟情。
  那一天,佟凌吃过早饭,又像往常一样返回房间,有意无意地拿起那本看了有一半的小说翻起来。她样子还是看书的样子,心里却是几多的苦恼和焦躁,那书里的情节哪里还看得进一分一毫。
  不知过了多久,姑姑走进屋来,挨着她轻轻地坐在炕边。

  “凌子,又在看书啊?你成天这么捧着一本书翻来翻去的,多闷啊?……刚才村上小陆来通知说村里开会,你姑父到下道营子做木匠活儿了,就得我去?……好像是村干部又要搞换届选举,净这些破烂事儿。是你自个儿在家,还是跟我到村里去?要不就跟我到村里去吧,也瞧瞧热闹去。”姑姑说。
  “我不去,姑。我又不是这村里的人,我去,像咋回事儿?”她说。
  “哎,你不是喜欢打乒乓球吗?要不你到学校去打打乒乓球吧?学校离村委会挺近的,村委会大院往南向山上一拐就是。听说那梁校长还忒能打,没准儿还真跟你是个对手。再说那里都是些教书的文化人,你跟他们也能说到一起。”姑姑说。
  佟凌抬头望着姑姑一笑,又合上书籍低头想了一想,再抬起头来。
  “那,好吧,我去学校看看。”她说。

  于是她换了一身衣服,便随着姑姑往外走。她打开房门,姑姑先走了出去,待她也要向外迈步,却见一个黑黑的影子立在门前,似乎是在拦挡她。她很是被吓了一跳。可是她定眼看去,满院的阳光焦焦地聚拢着,一丛菊花在菜园边静静地妖冶着,并没什么异样的。她心下疑惑,脚步不免有些迟滞,但终究还是走出门来。
  日期:2012-02-27 13:51:15
  姑侄两个一起出了院门,看到村街上也正有两个人从门前往村西走着。
  “林成远,快活三哥,你们也都是去村里开会吧?来,凌子,这是你林大叔,这是你快活三叔。……这呀,是我娘家侄女,咋样,漂亮吧?”姑姑与那两个人应答着。
  那个叫林成远的猛一看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再一看也就四十来岁,只因人长得黑瘦而粗老,又穿了一件挂满补丁的蓝夹袄,才显出这种相貌与年龄之间的差距,佟凌知道这都是劳苦操心太过造成的。其实她的父亲还有姑姑又何尝不都是这样的呢?
  另一位姑姑让她称为快活三叔的,年龄与她的父亲差不多,不过姑姑肯定知道没有她父亲大才让她这样称呼。这快活三叔倒是穿了一件背心,却是一种年青人穿的款式,且后背上还烂了几个洞。

  “刚才小陆通知说开会要进行村干部换届选举,是吗?”姑姑问道。
  “小陆是那样说的,应该就是吧。”快活三叔说。
  “不知道这次选举都会选上谁?”林成远说。
  “咱这村的干部换是早就该换,可就不知道能换得了吧?”快活三叔说。
  “换啥呀,每次不都是乡里定好了候选人让大家举举手就完事?”林成远说。

  “既然是选举,大家不同意的就都不举手,不就选不上了吗?”佟凌说。
  “大伙都怕呀。怕你不举手他还举手,只要过了半数,那些候选人照样都能当选,过后那些没举手的还不让人给小鞋儿穿呀?再说,都一个村子里住着,熟悉麻花的,念到谁的名字,就在那黑眉赤眼地看着你,哪好意思就不举手呢?”快活三叔说。
  “就是。啥选举呀,不就是走走过场,省得人说不民主。”林成远说。
  “就是。选举选举,那是换汤不换药,换届不换人。”姑姑说。
  “那乡里怎么只让这些人做候选人呢?”佟凌问道。
  “主要是有人想当这个村干部,而乡里又有人愿意让他当。因为他当村干部的时候经常拿母猪还愿,用村里的钱物把一些乡里干部围下了,尽管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没为村里做下什么好事,那些乡里干部却不管村里人的死活,还总是叫他当村干部。不但如此,甚至别的村干部的任免乡里也大都听从他的意见呢。你们说说,这,这都是些啥事呀?”快活三叔说。

  几个人言言话话地就来到了村子最西边的村委会大院前。林成远和快活三叔先进去了,快活三叔一边走还一边哼着小曲。院子里已散散落落坐了一些人。佟凌和姑姑在村委会院门口前面停下步子。
  “凌子,你看,那就是这村上的学校。要不我送你去?”姑姑说。
  佟凌顺着姑姑手指的方向望去,由村委会大院前面向南伸去的一条路直通一道高岗的顶端,而在那高岗顶端正有一些由红砖墙围起的教室校舍显露出来。
  “姑,你进去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佟凌说。
  她看着姑姑走进村委会院子,才转身朝学校走去。

  日期:2012-02-27 14:10:51
  这是北方初秋季节很常见的日子,天空晴朗,阳光明媚,然而有微微的风儿吹着,使人感觉特别清爽。这时节,田野的庄稼虽已籽粒饱满,可望去还是一片翠绿;果林中的果实正日趋红艳,已飘散出浓郁的芳香。通往学校的道路凹凸不平,并且是傍着一条红土沟伸展上去的,那红土沟左一下右一下地扭着,那道路也就左一下右一下地扭着。道路的另一面,是一层层高上去的山地。但道路两侧未被践踏的地方却草木葱茏,花草俏丽,还生长着一些枝干像桦树一样的山杨树,蜂儿、蝶儿在花草间飞飞停停,鸟儿在树枝上啁啾嘹亮,山杨树的叶片在微风中啪啪的响着。

  佟凌一步一步向上走着,沉郁的心境渐渐变得轻松舒畅了,竟尔还细细地哼起一支歌儿来。她边走边抬头望着学校的院舍,那红砖砌成的围墙随高就低地起伏着,仿佛一条宽而长的红带曼曲在岗顶上,围墙上露出的房屋檐脊,则如浮游在涌动的水面上一般。
  很快,她来到了学校门前。校园内的校舍座北朝南,校园的大门口却是朝东开出的,正对着横亘在陈湾村前面的那道松树岗子的西侧。阳光还没有照到那满坡松树上,那松林犹自森然的一片,宛如一席绿水清冷地漫延过来。她在学校门前犹疑片刻,便向门口走去。忽而,她觉得好像有谁在后面拉了她一下,使她的步子不由又迟滞起来。但随之又仿佛有谁往前推动着她,把她推进校园大门。

  各个班级都在室内上课,校园显得很空旷,很寂静。从门口延伸进去的林荫路直通第一排校舍前面。路边整齐排列的北京杨都还不粗,树列以外,左边是宽阔平坦的体育场,右边直抵通往后排校舍的路边是更多零散栽植的树木形成的小树林,其间比较宽敞的空隙地带摆放着几座乒乓球台。佟凌沿着那林荫路轻轻走着,惟恐弄出一点声响。她自然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却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怪了,这里的一切我怎么这样眼熟,莫不是在梦里梦到过?
  她对这一点又不敢确定,只有把步子放得更轻。四围的宁静紧紧裹着她的悄然。
  日期:2012-02-27 14:13:41
  她在临近前排教室时才听到有了声音:一个教室里传出一位女老师正在讲解四则运算的声音,另一个教室里一位男老师正在讲述成吉思汗的故事。前排的两幢教室之间出现一条通往后一排校舍的通道,通道两边山墙间的墙报上五彩缤纷地印满粉笔字和粉笔画。她由通道望过去,后排校舍正对着通道处有一座地势稍高门前漫下几级台阶的两层小楼,知道那就是教师办公室了。她正要朝办公室走去,却听得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从通道左侧的教室窗口朗朗传出。那是老师诵读课文的声音。那是一种即清爽、沉稳,又充满激情,显出一些磁性,有着奇异魔力的声音。她不由停住步子倾听起来。她的心随着那声音的起伏一阵一阵颤抖着。

  ……晚饭一过,火烧云就上来了。照得小孩子的脸是红的。把
  大白狗变成红色的狗了。红公鸡就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
  的了。喂猪的老头子,往墙根上靠,他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匹小白
  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
  “他妈的,你们也变了……”

  他的身旁走来了一个乘凉的人,那人说:
  “你老人家必要高寿,你老是金胡子了。”……
  她听出那在诵读的课文是选自萧红的小说《呼兰河传》中的一节。萧红的作品她差不多都读过,最喜欢的就是《呼兰河传》。《呼兰河传》是一部婉美而略含忧郁色调的作品,说是小说又极具散文化风格,像这一段这样明朗而又具幽默感的文字并不多见。她被这段文字引逗得几乎要笑出来了。她强忍住笑,轻轻走过去,靠在墙角处继续听着。

  ……五秒种之内,天空里有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那
  马是跪着的,像是在等着有人骑到它的背上,它才站起来。再过一
  秒钟。没有什么变化。再过两三秒钟,那匹马加大了,马腿也伸开
  了,马脖子也长了,但是一条马尾巴却不见了。
  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的时候,那马就变靡了。……

  她不知不觉间又被带入《呼兰河传》所描绘的情景中去了。
  一个孤独的小女孩儿。一段淡淡的忧伤。
  一幅诗一样的北极风情画。一首画一般的田园诗。
  她在那诵读结束很久都没有离开,深深为那诵读所陶醉。她真想看一看那诵读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只是觉得在教室前探头探脑的实在不像样子,才不得不强压着内心的欲望带着遗憾离开,前往办公室。可是,她在通往办公室的短短一段路上却三次停下来回头往后看,因为她总觉得后面有人朝她赶来。
  后面当然没有人。她说不清为什么感到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日期:2012-02-27 17:08:46
  佟凌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一个五十来岁戴眼镜的男子,一个四十来岁的圆脸女人,还有一个二十多一点的姑娘。她随后得知这三个人分别是梁纪云梁校长、何敏何老师和刘老师刘琳。她站在门口向三个人问好,梁校长和何老师同时站起来微笑着做了回应,刘琳却没有动也没有吭声,只半伏在办公桌上静眼看着她,嘴巴似笑非笑地咧了一下。

  “好俊气的女孩子。是哪儿的?有什么事吗?”何老师说。
  “你们认识陈立新吧?他妈妈是我姑姑。”佟凌说。
  “原来是佟丽君的侄女,怪不得。佟大姐年轻的时候那可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了,你比她当年还要漂亮得多。”何老师说。
  “看您说的。哦,我叫佟凌,大凌河小凌河的凌,是到姑姑家来串亲戚的。闲着没事,来这里看看,可以的话,还想打一下乒乓球。”佟凌说。
  “这你可找对地方了,我们梁校长的乒乓球打得可好了,在全乡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不知他现在有没有时间?”何老师说。
  “时间倒是有,只是学校规定,上课时间不许随便玩耍呢。”梁校长说。

  “校长,看这姑娘大远跑来,您就破一次例吧。”何老师说。
  “嗯,我带头破坏校规,这不好吧?”梁校长说。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何老师说。
  “嗯……好吧,大家可别向我学呀。不过,佟凌啊,我怕不是你的对手呢。我知道佟丽君的娘家是赵杖子的,那你肯定是赵杖子中学出来的,赵杖子中学体育教学在全国都是有名的,乒乓球教学尤其开展得好,名师出高徒,想来你的乒乓球打得也一定非常好。”梁校长说。
  “校长,您就别谦虚了,就去跟这女孩子打一场吧。”何老师说。

  佟凌看到梁校长眼里闪出一丝得意和一丝轻视自己的神情,不由淡淡一笑。
  ——这个梁校长觉得我是个女孩子就轻视我呢。看来他只听说过赵杖子中学如何如何,没真正见识过赵杖子中学出来的人打球的水平到底怎么样,更不知道我还拿过地区中学生乒乓球比赛女子单打冠军呢。
  她心里也委实没把梁校长怎样看重,不过没有显现出来。
  “梁校长太谦虚了。我的球儿打得一点也不好,只是一般玩玩。”她说。
  “我看就都不要谦虚了,比一比不就知道谁的水平更高了。”何老师说。
  “好,那我们就来比上一比。何老师,你上午没有课了吧?就来给我们做一下裁判。”梁校长说,拿了球具就往外走。
  佟凌与何老师跟在梁校长后面走了出来。临出门,她又看了刘琳一眼。刘琳依然没有动地方,也没有说什么,只扬脸冲她点了一点头。
  日期:2012-02-27 17:56:54
  他们来到小树林中一座乒乓球台前,斑驳的树影洒在球台上下,明明暗暗的。佟凌一接过乒乓球拍子,心中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激动、振奋起来,就生出一股豪气,但她很快就稳住情绪。试了几个球儿,开始正式比赛,校园里的寂静立时被清脆的乒乓球声所打破,或者说校园里因了这清脆的乒乓球声而更显寂静了。几个球儿过后,佟凌便觉出这次真是遇到对手了,梁校长球技确实很高。但同时她也看出,梁校长的神情也很快凝重起来,想必也感觉到她的分量了。

  这一天,她同梁校长一共打了三局球儿,尽管费了不少力气,她还是打赢了前两局,而第三局却输掉了。第三局刚开始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从各个教室走出来的师生们看到有人在打乒乓球就都围拢过来观看,她就更加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打得越发好了,很快便超出梁校长好几分。她这时只是专心打球儿了,没有想到,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举止,自己的一招一式,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个人就是李陕。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后来,李陕对她说,“我从来对各种体育活动都不太热心,不爱参予,也不爱观看,可是那一天你和梁校长的乒乓球比赛我不但看了,并且被深深吸引了,甚至从此把乒乓球看成最好的一种运动形式。
  “那节课,我们班下课要比别的班晚一点,我从教室出来已经有许多人集聚在那里看你们比赛了。我远远朝那里望一下,就要朝办公室走去,忽然听得人们一阵兴奋的叫喊,就又一次看过去,正看见梁校长在擦汗。这一来我心里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我知道梁校长打乒乓球的水平很高,平常轻易就能打败别人,哪会忙活成这个样子?再一看就看到了你,虽然只是一个远远的身影,心里却立时怦然一动,不由自主就走了过去。

  日期:2012-02-27 17:57:56
  “我来到球台旁,顿时觉得来得太值了,更属万幸。假如我知道那天在那里将会有怎样的发现而我又没有来,也就是说我知道我在那里会有怎样的发现而我又错过了,我肯定会后悔不迭,会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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